黄河素来以善淤、善决、善徙闻名,此番江苏丰县北岸决堤,决口迅速由四五十丈被冲刷至一百八十丈,整条河流改道北趋,由沛县之华山、戚山分为两道,注于微山、昭阳、南阳等湖,再挟湖水外泛,不仅江苏韩庄以下闸坝纤堤全部被漫淹,山东一带运河亦被洪水冲毁无数河段,导致黄河、运河一并决堤,山东西部亦成重灾区。
上海火车站,一列从苏州开来的火车缓缓的驶进站台,车门一开,年近六十,身着长袍马褂的傅绳勋就快步下了车,在几名幕僚长随的镞拥下迅速出了车站,叫了辆马车径直赶往镇海公府。
丰北决堤,江苏北部沛、丰、铜、砀等县首当其冲,受灾严重,身为江苏巡抚的傅绳勋很清楚以当前朝廷的处境,压根就不可能拿得出大笔的银子来赈济灾民,堵筑决口,唯一能够指望的就是元奇,是以在采取了一番紧急的应对措施之后,他就匆匆赶来上海。
苏州至上海的火车今年六月就已经通车,往来快捷方便,短短一个多时辰就能从苏州赶到上海,而且丝毫不颠簸,着实是便利。
镇海公府,书房。
“丰北决堤,大水漫淹,苏、松、太两府一州几乎全被波及......。”兼着上海道台的伍长青看着易知足道:“指望朝廷赈济救灾,显然是指望不上的,地方府县官员也都清楚这点,都巴巴的赶来上海......。”
易知足看了他一眼,道:“这次灾情严重,有甚于前两年大水,苏松太并非是灾情严重之地,而且这些年来,随着上海的崛起,周边府县百姓日子并不难过,别耳根子软,听下面官员叫苦。”
伍长青苦笑着道:“灾情确实有,我已派人去下面府县实地考察,根据反馈回来的信息看,并非是谎报,如今正在加紧统计核实受灾的人数。”
听的这话,易知足点了点头,道:“该赈济的自然要赈济,不过,不能单纯的赈济,以工代赈,或者是移民南洋,山东西部遭灾情况也严重,必须分流灾民,否则赈济的代价太大”
说着,他看向严世宽,吩咐道:“通知浙江、福建、广东,尽量抽调船队前来上海,这次受灾面积广,流民不会少,另外,对于孤儿也要及时收容,别给人贩子可乘之机。”
严世宽点了点头,道:“大掌柜,怕是粮食跟不上.....。”
“不用担心。”易知足缓声道:“我已派快船前往倭国大量收购稻米,另外,各省漕粮也可以截留一部分,短期而言,粮食没问题。”
话才落音,林美莲进来禀报道:“江苏巡抚傅大人前来拜访。”
“打擂台的来了。”易知足笑道:“让他进来。”说着又看了两人一眼,道:“先去忙吧。”
傅绳勋进的院子,见易知足站在门口台阶上,连忙快步上前拱手道:“下官冒昧登门,岂敢有劳大人亲迎.....。”
易知足拱了拱手,道:“中丞大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是为赈济灾民一事而来的吧。”
听的这话,傅绳勋躬身长揖,语带悲声,“丰北蟠龙集决堤,波及铜山、丰、沛、萧、砀山、邳、宿迁、睢宁等五十五厅州县,苏北膏腴化为泽国,田地庐舍荡然无存,百万生灵流离失所,嗷嗷带哺,下官恳请大人援手赈济。”
“进来再说吧。”易知足语气淡淡的道,说着转身进了房间,待的傅绳勋跟进来落座后,他才道:“这几年流年不利,大江南北连年遭灾,元奇可说是有灾必赈.....。”说到这里,他轻叹了一声,“元奇即便浑身是铁,又能打多少钉?如此大灾,仅靠元奇,根本无法赈济.....。”
听他如此说,傅绳勋有些着急,连忙道:“朝廷的情况,大人也清楚,压根就拿不出银子来赈济,另外,堵筑决口也需要不菲的银两,百万灾民,能指望的唯有元奇。”
“元奇不是我一个人的。”易知足看了他一眼道:“元奇有上万大小股东,我首先得为他们着想,否则我这个元奇大掌柜可做不长。”
朝廷如今都奈何不了你,元奇那些个股东还能奈何得了你?傅绳勋暗自腹诽,却不得不陪着笑脸,退而求其次,“此番遭灾,沛县最重,丰县次之,铜、砀又次之,元奇能否着着重赈济这四县?”
易知足笑了笑,道:“可以,如果中丞大人积极配合的话,元奇可以组织这四县百姓移民南洋。”
移民南洋?这不是趁火打劫嘛!傅绳勋听的眉头直跳,半晌才道:“人大不会是想借这机会搬空这四县百姓罢?还望大人体恤,下官等也有难处,三成如何?”
“大人应该清楚,黄河决堤,黄水漫淹之地,良田皆变沙土。”易知足不急不缓的说道:“朝廷无力赈济,留下的灾民就是乱源,粮食运往苏北,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也不是小数,而且损耗也不小,组织灾民南下,移民南洋,是最有效和最节省的法子。”
这确实是实情,但搬空四县百姓,他如何向朝廷交代?傅绳勋不由的大觉为难,不过一转念,他就反应过来,沛丰四县虽然人口不多,但三十万百姓还是有的,移民三十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