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这也许是许多人都会说的一句最为平常的话,可此际在顾钰听来,却是如同冰河解冻,暖泉倾入一般的极为温暖。
这句话,前世桓澈从未对她说过,当然对于有着极强掌控欲的他来说,也无须多说,他所需要的只是她绝对的顺从与服从。
霞光渐淡,天色渐黯,顾钰的一双眸子却似盈了万千星辰一般,水光滢动,潋滟璀璨。
“谢谢你,谢郎,愿与君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顾钰含笑答道。
谢玄不禁璨然一笑,忍不住捧起顾钰的脸颊,便在她光洁滢白的肌肤上轻吻了起来,原本如蜻蜓点水般的吻从额头滑至樱唇边时,便逐渐变得炙热。
好在谢玄极能克制,在她唇瓣上小啄一口后便适可而止,看着她尤为舒朗的一笑,然后便在她面前将那只锦盒打了开。
锦盒一开,两人的视线中顿时一亮,仿佛有一只通体明亮的凤鸟从锦盒中一跃而出,在夜色中展翅而翔,可真正定睛看时,却又什么也看不见了,唯有一团细碎的光芒在空中闪烁。
两人再将视线拉回到锦盒之中,就见盒中所盛放的是一只通体雪白的玉簪,其上有凤形的雕饰,滢滢发亮,表面上看,这只簪子并无繁复的花纹雕饰,看上去亦极为普通,可顾钰看到这只簪子时,竟似感觉到有一种淡红色的液体在簪子中静静流淌。
脑海里似乎也有一些奇怪的幻象跃跃而出,顾钰有些发怔,手不由自主的抚上了这只玉簪,而随着她这一抚,那些奇怪的幻象也便越来越清晰。
四处涌动的兵马,奔跑喊叫着的人群,还有士兵们的狞笑,女子的尖叫,以及一旁默然而视的白衣少年。
这副画面,顾钰并不陌生,好像她第一次见顾十三娘时,脑海里也有呈现过,但都是一些零碎的画面,但现在,她不止看到这些,还有华丽宫殿之中坐在帝王宝座之上的一道孤独身影,城门之外激涌逼近的万马千军。
“杀了他,如若他不死,死的便是我们,他就是个妖孽,所有不被他喜欢的人都将遭到他的残害!”
耳畔似有声音喊道,紧接着便是城破呐喊的声音,是男子轻蔑的低笑,还有长戟刺入骨肉的声响,最后定格到一颗被斩落的绝美男子头颅之上。
“自古美人似名将,不许人间见白首。”
喃喃低吟了一句,顾钰立即将手松开,谢玄看着她神态有异,便诧然问道:“阿钰,你在说什么?”
顾钰摇了摇头:“无,没什么。”
“那我将这支簪子给你戴上。”谢玄笑道,去拿锦盒中的玉簪。
顾钰没有拒绝,只是看着谢玄神情极为平常并带着些许开怀的拿起玉簪小心翼翼的为她插在发髻之上,说道:“明日你的及笄之礼,我让我阿姐来作为赞者,为你梳头可好?”
及笄之礼上,需有赞者两人,有司四人,正宾一人,通常正宾为及笄者的母亲,而赞者为及笄者的姐妹,顾钰在顾家虽有姐妹,但并无一人与她亲厚,谢玄道让其姐谢道韫来为其行赞礼,这便是想以其姐之身份来为她撑场面。
顾钰自然明白,含笑摇头道:“以谢氏才女之身份,为我行赞礼,会有些于礼不合,也折辱了她。”
谢玄的脸色立即一沉,立即截断道:“阿钰,我不许你再说这样的话,别的不说,我阿姐自是愿意的,她也很喜欢你。”说着,语声微顿,又道,“而且,直到现在,你还以为自己只是顾家的一名庶女么?”
顾钰微微含笑摇头,可内心里却知道,门第贵贱在这个时代本就不是轻易能改变的,哪怕她靠自己的努力挣得了现在的名声,可在世人眼中,她终究还是低人一等,至少与陈郡谢氏这样的清望大族相比,她这种次等士族的庶女想要嫁入谢家就是高攀。
便在她这样想时,谢玄突地又问了一句:“阿钰,你真的一点也不想再回褚家么?”
阳翟褚氏亦是清望名门,褚季野更是闻名江左的大名士,更是当朝太傅,若是回到褚家,做真正的褚氏阿蓉,他们之间根本也就不存在门第之鸿沟。
然而,她又凭什么能做回褚氏阿蓉呢?
顾钰笑了笑:“谢郎,我并不在乎!”
她是真的不在乎,习惯了现在的生活,也有沈氏这样一位母亲疼爱,她并不在乎一个褚太傅之女的身份。
“可是你不在乎,自有别人在乎。”谢玄忽道,“阿钰,你可知道,褚家的那位褚氏阿蓉,她到底是谁?”
“她是谁?”顾钰反问,“谢郎可知?”
谢玄摇了摇头:“我亦不知,小的时候,记得有一次随父亲一起去过褚家,本想见见姑母的女儿一面,可褚太傅却以女儿年幼体弱不易吹风为由,拒绝了让女儿出来与我们见面,曾经堂伯也想将姑母的女儿接到谢家来抚养,但被褚太傅拒绝了,自此以后,褚谢两家也不再往来,如今那褚氏女郎也已长大,我还并未见过她一面,但奇怪的是,这位褚氏女郎一直寂寂无名,但就在你名声渐起的这段日子里,似乎还传出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