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大开,一行紫骝金鞍的马车浩浩荡荡的驶进了城门,数百部曲骑着高头大马仗剑护于两侧,当马车行进时,一时间城门口人声鼎沸,喧嚣非凡。
顾钰所乘的马车很快便停在了一侧,珠帘半卷的车窗门大开,几人便见那前面所行驶的马车皆是金丝楠木打造,乌壁高蓬华纱轻蔽,甚至马车的四角上都挂着精致的香囊或是金铃,随着马车行驶,一阵阵香风袭来,金铃清脆作响。
魏晋以来,士族子弟大都好奢靡之风,斗富行散专享乐,长此以往便蔚然成风,故而这马车的奢华也就不足为奇了。
“你们看,那前方第二辆马车是不是琅琊王氏的徽记?其后便是陈郡谢氏的徽记了吧?”顾七娘不免高声问道,一张研丽娇俏的面孔也因为兴奋而涨得绯红。
顾钰也将车帘高高的撩起,透过人山人海纷乱的人群望了过去,健康士族各大世家的徽记她都是识得的,甚至每个士族的族谱她都已熟记于心,如今“王与马共天下”的局势已去,朝中炙手可热手握权柄者乃是颖川瘐氏与谯国桓氏。
所以瘐氏的马车是行驶在最前方的,其后便是琅琊王氏,陈郡谢氏,谯国桓氏的马车倒是排在了其后,乃是一辆沉香檀的高蓬双辕马车,厚厚的帏幕笼罩,倒是让人看不清坐在马车里的人影。
前世的这一日,她因为庶女的身份又不讨老夫人欢喜,是没有资格到这里来看这些来自健康士族的仪表风华的,所以那个时候,她也并没有见过桓澈。
只是不知这马车中的人是否会是他?
想到此处,顾钰的眸中便是厉芒大盛,扶在车辕上的手也不自禁的慢慢握紧。
“阿钰,你可是哪里不舒服?”耳畔忽传来顾十娘的声音。
顾钰才猛然回神,压制住了心中彭湃而起的挣扎情绪,看向顾十娘。
“并无!”她道。
这时的顾十娘又露出了她惯常的一脸关切的表情,握住她的手道:“阿钰,你若是身体不舒服,可以跟我说,我一定会帮助你的!”
她话音刚落,一只手便狠狠的打在了她的手上,却是顾七娘回过头来,嗤笑了一声:“她用得着你来帮助吗?你不知道她现在挺厉害的吗?你不拖累她就算够仁慈了,你敢说那天你与十一娘落水后,十一娘挨了老夫人一顿打骂,就没有你的一份功?”
说完还白了一眼,“少在这里假惺惺!”
顾十娘的脸色就是一白,清如剪水般的双瞳求助似的看向顾钰,一脸无辜和脆弱的表情。
“阿钰,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她欲言又止,眼瞳中竟似有波光流转,好似要垂下泪来。
顾钰便道:“你是不是故意的我不关心,我只想知道,那天你为何会去锦鳞池边,为何要站在那个位置上?”
顾十娘霍地一下抬起头,一脸惊诧不解的看向顾钰:“阿钰,你问这话是何意?“
顾钰便一声冷笑:“看来你并非一无所知。”
“我我那日不过是收了十二郎的一纸信笺,他约到我锦鳞池边,说说他现在还不想定亲,还说他心里其实已另有他人我知道他说的那个他人便是”
顾十娘话未说完,车窗外便响起了一阵欢呼声。
“请问车中可是琅琊王七郎,陈郡谢七郎?还请打开车帘容我们一观!”
“人中美玉王七郎,芝兰玉树谢七郎,还请打开车帘容我们一观!”
那是少女们的欢呼声,听到这欢呼声,顾七娘便迫不及待的掀开车帘,将头探了出去,不禁也一声惊叹:“天啦!这么多人,这比之江左卫玠游健康时引得万人空巷也不为过吧!”
顾钰失笑,王七郎王献之便是逸少公第七子,少时成名,容貌出众,文采风流,十五岁时书法便被评为一品,堪称一绝,便是在琅琊王氏子弟中,他也是唯一能与其父媲敌且出类拔萃的,琅琊王氏子弟个个清标秀上,王七郎更是能比之江左卫玠的人中龙凤。
而陈郡谢七郎便是有着谢家玉树之称的谢玄,让人们记住他的便是他幼时回答其叔父谢安的一句话:“我家中子侄并无须参与政事,为何还要个个都兼俱才能呢?”
他答道:“要像芝兰玉树一般,生于阶前庭院之中!”
这也便是芝兰玉树谢七郎之由来。
不过,想到谢玄这个人,顾钰心中到底有些愧疚黯然,原本陈郡谢氏在淝水之战后会成为顶尖的门阀士族,可因为桓澈从她口中得知了历史的走向,便处处打压谢氏一族,桓澈带兵第三次北伐,便以谢玄为先锋,那一次北伐也终如她所愿,前秦被灭,长安收回,可是谢玄凯旋而归之后却因重伤不冶而英年早逝。
思忖着,顾钰便也将目光投向了那辆有着陈郡谢氏徽志的马车,而这个时候,祖父也正好带着父亲及伯父们前来,道路被数百部曲疏通开,祖父领着顾家儿郎以及晋陵其他士族的子弟在道路中间拱手作揖施礼相迎。
“贵客远到而来,乃我晋陵之幸,某在此为诸君接风洗尘也!”
随着祖父的一句,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