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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钰的闺阁是一个三进深的房间,房间高度偏小,第一进是会客厅,第二进才是她的寝房,而这寝房又用一扇巨大的屏风隔了开,屏风的一边是她的卧室,而另一边则放置着一张书案,其上摆设着一枚端砚,一张微黄的素绢,以及一支竹管香狸毛的毛笔,这里也勉强算得上是一间书房。

    妙微便是随顾钰走进的这一间书房,然而,两人进屋后,许久房间里都寂然无声,经过顾钰一句冷嘲热讽的训斥之后,妙微也变得犹为谨慎,不敢多言,只是微微抬头打量着顾钰,就见站在案边的顾钰身姿笔挺,一手提着毛笔,一手却紧握着顾十娘所给的那一条宫绦怔怔出神,似想要写什么,却又久久不愿落笔。

    妙微看得一阵惶惑惊疑,也不知过了多久以后,顾钰才开口问:“那天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那天的事情?

    “娘子是指那天落水的事情吗?”妙微试探性的小心问。

    顾钰点头答是。

    妙微才答道:“娘子,那天府中正办着士女游宴,娘子本来是不想去的,可是十三娘子硬是叫上两名使女拉着娘子一起去了,在品茶会上,十三娘子屡屡出言挑衅讥讽娘子不懂品茶之道,想让娘子在顾c陆c朱c张等士族女郎面前出丑尽失颜面,娘子也甚为愤怒,不过”话说到这里,妙微的脸上多了几许红晕霞彩之色,笑吟吟道,“幸得张十二郎相助,娘子不仅没有在品茶会上丢失颜面,而且还博了个好彩头,不仅如此,张十二郎还当着所有女郎们的面,给娘子画了一幅画呢”

    妙微还在莺莺沥沥的涛涛不绝,顾钰却忽地打断:“张十二郎是谁?”

    妙微一怔,旋即就像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一般,掩嘴一笑,打趣道:“娘子别逗我了,娘子忘了谁也不该忘记张十二郎吧?大家都说,张家十二郎‘濯濯如春月柳,轩轩如朝霞举’,其才智超群,容止非凡,那是真正的名士风度,娘子从前也是倾慕于他的。”

    这个时代,因玄风对于儒教的冲击,礼教废驰,但凡士族大儒都讲究一个“直抒胸臆,旷达为志”,女子更是挣脱了礼教思想的束缚,而敢于直言对于心仪男子的爱慕,所以既便是为使女的妙微也能大胆的说出这一番话来。

    顾钰怔了怔,目光直直的盯着妙微双瞳中那一抹雀跃的神色,不知不觉眼眸中竟渗出一丝森寒来——这样的神情竟是无比的熟悉,就如同前世,她每每提及那个男人一样。

    妙微眼见气氛不妙,心中突地一跳,暗叹不好,连忙又屈膝跪了下来。

    “娘子,奴逾越了,奴不该多言,还请娘子责罚!”她连忙低下声音道。

    顾钰便看向了她。

    知进退,会察言观色,伶俐机敏又谨小慎微,不得不说如妙微这样的使女可称得上一个完美的助手,只是可惜太过优秀的人想要的东西也会越来越多

    屋子里静默一刻后,顾钰才叹了口气,回神道:“你起来吧!我并无责怪你。”

    妙微道了声是,但仍神情惶惶,心中只道娘子这一落水醒来后,性情似有大变,人变得古怪不爱多言了也不说,就连那眼神也不知不觉中多了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锐利,还真是令人有些匪夷所思的害怕。

    想归想,妙微依然神色不露,只垂头看着顾钰长袍之下所露出来的高齿木屐,静待吩咐和回音。

    这时,门外忽地传来一声:“娘子,热水备好了!”

    “好!”顾钰应了一声,从书案后走出来,又大步向寝房外走去,顺便吩咐了妙微一句,“随我来!”

    “是!”

    浴室设在耳房之中,两名小鬟将热水注入浴桶之后,便退了下去,由妙微为顾钰更衣洗浴。

    但当妙微取来新裳时,就见顾钰已褪下衣衫,将整个身子都浸泡在了水中,耳房之中一时雾霭弥漫,到处都氤氲着水汽,顾钰精致小巧的面容便在这雾霭重重中显得格外的缥缈而不真实,仿若水汽凝结幻化而成的精灵一般。

    “娘子——”妙微拿着澡豆小心翼翼的走到顾钰身后,正要为其洗背时,又听顾钰说了一句,“继续说下去!”

    妙微一愣,略一思索出她问话的意思,方才答道:“张十二郎便是吴郡张氏子弟,是大夫人的娘家之子,听说虽是一名庶子,但很是得张家家主的爱重,去岁在我吴郡登高雅集之中,张十二郎仅以书法与一副《洛神赋图》技惊四座,得郡中正官点评为三品,自此驰名江东”说到这里,她微顿了一下,适才因兴奋的双目中又露出几许惆怅,低声道,“所以太夫人想挑一个顾家的女郎与他结亲”

    时下以九品官人法选拔人才,评议人物的标准便是家世c道德与才能,但在当今之世,因着门阀士族把持着官吏选拔之权,门第家世越来越至关重要,甚至完全成了定品的首要条件,但凡士族子弟入品皆为六品以上,而寒门士子即便是得上品,也顶多是为六品,这也是所谓的“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但在士族之中,也鲜少有人在年少之时能居三品以上,何况这个张十二郎还只是一名庶子。

    顾钰思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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