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又是为皇族存在的,他父亲一旦成为院使,与宫中贵人的关系自然一日千里,谁不想与他木家打好关系?
他还是他父亲的嫡出独子,谁会不长眼地来触他霉头?
都是生长于皇城根下的人,谁也不傻!
然千算万算,算不到他前脚刚被父亲叮咛嘱咐,后脚便倒霉催地莫名奇妙地得罪了王壹!
木楫深悔今日出门未查黄历。
“瞧木少爷此话说的,好似我有多不讲理。”夜十一眼盲,五感缺一,其他四感反而越发灵敏,她话刚落,便听到右手侧有推搡之色,她脸微侧,面向夜旭夜瑞的方向:“木少爷与夜家少爷结怨颇深?”
木楫被问得一个激灵,复想到今日之事俱因夜旭,心中恼火愈盛,只是方将王壹明显是向着夜家兄弟说话,此刻他只想将此页揭过,刀切勿被王壹留下坏印象,赶紧摇头:“没有没有!”
“那……”
“还不赶紧给我松开!”
夜十一那字刚才,木楫已然很有眼力劲儿地喝斥木家护院松手,给夜家兄弟让出道。
夜瑞年长,又生性沉稳,一脱离木家护院的钳制,他立刻拉着夜旭远离木家所有人,几个大步站到夜十一身侧三步之外,同面向木楫等敌对公子哥们,很有与夜十一才是一条船的意味。
难姑瞧了瞧,没开口,亦无动作。
王家大车的年青车夫小麦见状,心里啧啧称奇,真是难得也有难姑不赶人的时候,往常莫说谁敢靠近大小姐三步之距,饶是四五步,那都得被难姑剑指着离远些。
木楫已主动放人示弱,夜瑞夜旭也毫发无伤,夜十一再无停留之意,转身提步,往回王家大车走。
难姑依旧一言不发地紧随于侧。
木楫松了一大口气儿。
余者公子们亦松了一大口气儿,琅琊王氏不好惹,渐渐自迷恋中清醒过来,他们即时想到琅琊王氏子孙自前朝便不再进京,尔今却有琅琊王氏女进京的缘由,即刻庆幸方将王壹并未真与他们计较。
否则……
想起仁国公府的莫世子莫息……
他们皆不由同时打了个寒颤。
自老仁国公亡故,原来的莫世子承袭成为新任仁国公,莫息随之成为仁国公府世子爷,其行事风格是越来越狠辣,其手段更是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月前不就有一位官家少爷不小心得罪了莫息,结果数日前其父掉官帽下台,一大家子因着官家少爷弄得家破人亡么。
太可怕了!
而这么可怕的莫息,即将成为琅琊王氏的孙女婿,以莫息护短的为人处事,一旦晓得未婚妻一到京城,便与木楫对上阵,不管前因后果何如,木楫只怕少不得一顿为难。
莫息待他们可就没那么温柔了。
毕竟木家依靠英南候府,谢家有中宫之主撑着,即便大皇子未能如愿成为东宫,但如今已成为太子的三皇子原就是个体弱多病之辈,指不定哪一日太子病情恶化,除却已云游九年之久不知所踪的四皇子,大皇子和二皇子其中一人,必定入主东宫。
自莫家首战告捷,助三皇子成为东宫,谢宁两家皆受到打压,相较于有谢皇后撑着的英南候府,有宁贵妃的宁天官家严然形势大弱于谢家。
故两位皇子,他们更看好大皇子。
再者,尚有木院判得今上器重,莫息下手再重,亦不会要了木楫的性命。
他们却大不同。
与木楫玩乐到一块,无非皆因家中父祖站营谢家,以木楫马首是瞻,父祖官职自无木院判品阶高,更无得宫中贵人的青睐,说到底,他们皆属京城公子圈的下层。
木楫都怂了,他们更得盘着,不然莫息不会要木楫的性命,怒起来随便拿他们谁来开刀,那简直不要太容易。
与木楫这边大松一口气儿不同,夜瑞紧攥着尚想再揍木楫几拳方解气的夜旭,堂兄弟俩跟在夜十一身后,亦步亦趋,直至王家大车前。
“夜瑞谢过王大小姐解围之恩!”夜瑞深深揖下去。
夜旭跟着深揖到底:“夜旭谢过王大小姐!”
“木楫那厮太过狂妄,我也是听不过去,与二位少爷解围,实属顺手之劳,不必言谢。”夜十一连身都未转,背着对夜瑞夜旭说话,语毕在难姑的搀扶下踏上小麦放好的脚踏板,很快上了大车,进了车厢。
夜瑞夜旭目送着王家大车渐行渐远,慢慢消失于闹街之中。
“早同你说过,莫与木楫再起事端,你怎么不听?”夜瑞回头见木楫等人早已散去不见人影,心彻底放下来之余,开始说教夜旭。
“他们咒阿姐尸骨无存,我岂能容忍!”夜旭紧绷着脸,双手仍气得紧握拳头。
夜瑞盯着愤怒难抑的夜旭一小会儿,终叹了口气儿:“大姐姐离开已有十年……”
“不管多少年,十年,二十年,我都相信阿姐一定会回来的!”夜旭打断大堂兄的话,转身快步走起来,却未往静国公府方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