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城中,一切都在照旧进行,西城的水陆道场已经接近尾声,这一连三十六天的水陆道场使得周边的商铺和小贩赚足了钱财。
而最喜欢热闹的百姓也在这里得到了精神上的满足,他们不关心亡魂是否被超度,只是关心自己过的快活不快活。
毕竟死的大多数不是良家人,地痞无赖,城狐社鼠对于他们来说死的越多越好,给他们办法事不过是为了消除戾气而已,最少让人心理舒服些。
死都死了,就不要再变成厉鬼之类的祸害人了………………
贾昌朝看着眼前不断购买东西,并且嬉笑的百姓心中满是苦涩,自己和东城豪门之间的联系并不久,而且之间的关系也不是那么的密切,但自从上次来了这里之后,便已经是上了贼船,别无选择。
昨夜从皇宫中得到的消息让自己心中的信心的“山岳”瞬间崩塌,他从昨日官家的口气中便察觉到官家对弥勒教的痛恨。
想想也是,弥勒教的所作所为在史书中便以是血泪斑斑,危害的不只是百姓还有整个国家,他们依靠蛊惑人心不断的吸收更多的百姓,但事实上弥勒教根本就没有自己的管理,和安排,甚至连对未来的打算都没有。
这在贾昌朝看来不是在造反,而是在自寻死路,弥勒教最后只能通过不断的吸收教众来扩大自己的规模,而除了扩大规模之外便再无其他的事情可做。
简单的说就是除了造反就没有其他的目的,想想也是,随着弥勒教这样的盲目发展,必然会出现尾大不掉的情况。
看着眼前不断进出白云寺的香客,贾昌朝忽然觉得有些头皮发麻,眼下是多少人?就这在昨夜的卷宗中还算规模不大?
若是神都都这般,那别的地方又该如何?
这是一股庞大而没有头绪的力量,不断的在不断盲目的发展,最后等待这些人的不是造反就是毁灭。
头皮微微有些发麻,贾昌朝甚至迈不开自己的脚步,但想想现在的处境,也只能迈步向净室走去。
净室中的人全都变了,这次没有一个“大人物”在场,在场的都是些商号的掌柜,或是家宅中的管事。
贾昌朝的脸立刻拉了下来,阴沉的望着众人而后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走的时候没有一丝犹豫。
他身上的骨气根本就没有办法让他把消息告诉这些“白身”,东城的豪门难道是在羞辱自己?!
离开水陆道场的贾昌朝走了没多远便站住了脚,昨晚发生的一切实在太大了,自己既然已经能上了东城豪门的船,就没办法立刻下去。
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消息告诉那些人,并且让他们和弥勒教断绝往来,以免受到牵连,否则官家对弥勒教进行打击,东城豪门的人万一插手其中,必定会随之覆灭,也给了官家打击他们的“脚跟”。
忽然之间贾昌朝想明白了一切,官家这一手实在高明,若是官家已经发现东城豪门和弥勒教有所往来呢?
此举不就是成为东城豪门覆灭的致命一击吗?
这也侧面说明自己的身份还没有暴露,官家还不知道自己和东城豪门有所牵连,否则岂能召自己进宫问策?
只要自己安全比什么都重要,可现在自己已经和东城豪门在一条船上,一旦东城豪门覆灭,自己也将跟着这艘“大船”一起沉没。
想到这里贾昌朝便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果断的上了自己家的马车后,对车夫吩咐道:“去往东城四方街吕府!”
马车缓缓而动,车上的贾昌朝不断的回想吕夷简在东城豪门中的地位,要开始他只是觉得吕夷简是其中的利益者,但后来他却觉得这位东城豪门中的“高官”有些不同,他的存在是东城豪门处理与朝廷之间关系的所在。
东城豪门需要这样的人作为“军师”,在朝堂上想要避免一些矛盾就需要最有能力的人,这样的人除了出自朝堂的吕夷简还有谁能胜任?
车轮滚滚,在大街上缓缓前进,此时的大街上已经满是往来的百姓,车驾的速度并不快,有时还会堵塞一段时间。
车夫在看到北平府衙役竖起的红色小旗后便停下车驾,边上的马车也是如此,但车帘掀开一个身穿燕居服的消瘦老者在车夫惊诧的眼神中上了车。
瞧见他的模样和气势,车夫根本就不敢阻拦,尤其是看到他腰间的一闪而过的金鱼袋时更是不敢言语。
“老夫贸然来访子明莫怪!”
贾昌朝吃惊的望向闯进车厢的“冒失鬼”,随即低声叫道:“吕公?!”
“西城净室的羞辱乃老夫一手安排,今日更改地点,但子明昨夜进宫,近子时才返家,实在是时间紧迫只能出此下策激指明离开!”
这时贾昌朝才想起来,昨夜自己深夜才回府,他们换了地方而用这种办法激将自己离开确实没有什么不妥。
想到这里,贾昌朝躬身一礼道:“子民愚钝,多谢吕公解惑!”
吕夷简笑了笑,望向贾昌朝道:“不是老夫为你解惑,而是你要为老夫解惑,昨夜官家召见所谓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