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籍对丁谓的才能是充分肯定的,三司的所有账目,钱款他都能打理的井井有条,不光如此,他在财货上的眼光也是非常独到,也因为他,大宋的国库每年充盈从无亏空。
朝廷每个衙门的开支可都不少,单单是河工所需便岂止巨万,更别说其他的衙门了,丁谓能把这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庞籍不得不佩服,大概这也是为什么官家把他按在三司使这个位置上的原因吧?
现在大宋的官员再也不会说出天下钱财恒有定数这类的蠢话,赵祯用实际行动打了那些人的脸,如今的大宋不光粮食产量多,连养活百姓的工厂也多了起来,而商贾自然也就更多了,可也没瞧见哪里的粮价上涨的厉害,更没听说过吃不上饭的。
如今大宋百姓的生活实在算得上是富足安康,国内环境稳定,官家整治吏治,不光利用官员之间的相互监督与牵制,更是开设了全新的监察衙门清吏司来监督地方乃至京城官员。
在吏治方面官家一项是管控很严,即便是小小的贪腐也不会放过,在庞籍看来这并没有什么,官员利用衙门中的公用钱去妓馆喝酒,说不去也是无伤大雅的事情。
御道上的百姓再次爆发出山呼,庞籍和丁谓扭头望去,原是皇后王语嫣牵着太子出现在宣德楼上,难怪百姓齐呼不光朝臣们能站在城墙上,还有皇家的宗室,他们是皇亲国戚,这么重要的场合自然不会缺席。
只不过敏感的丁谓却瞧见宗室队伍当中的赵允让的表情有些阴冷,朝臣们说他外庄内宽,喜愠不见于色,而老道的丁谓却觉得这样的城府实在不该是他这样的皇族拥有的。
仿佛感受到了丁谓的目光,赵允让转头看向丁谓,脸色也变得非常温和,笑眯眯的点头致意,丁谓连忙拱手回礼然后面色严肃的望向皇后和太子所在。
这一幕恰巧被庞籍看到,纹丝不动的咧嘴开口道:“汝南郡王有什么问题吗?”
丁谓稍稍摇头:“老夫不知,不过此人城府极深,在民间的好名声仅次于官家,招揽宾客幕僚已经超出他郡王府的规格,但官家对他却从不管束,魏恭宪王过世,官家还把大宗正司给了他可见官家对他的照顾。”
庞籍皱眉道:“官家这么做并非是照拂他家,而是当年绿车旄节之事对他的补偿罢了,毕竟他之十三子差点入宫抚养不是”
经过庞籍的提醒,丁谓脸色一变随即放松下来笑了笑:“应是如此!”
待庞籍的注意力全部转到太子身上的时候,丁谓却露出狡猾的笑容,他终于明白官家为何要给赵允让这么多的照顾了,官家从来就不是个会做无用之功的人,对于这位曾经威胁过自己血脉传承的人,定然是会有所行动。
但如果利用手中的权利打压,那难免让人觉得官家心性凉薄,再加上赵允让的好名声,实在得不偿失,但官家的手段却高明,把他捧到大宗正司的位置上,还给了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职衔,这要说官家不是捧杀他打死丁谓都不相信!
丁谓仿佛又看见官家背后的狐狸尾巴露了出来不断摇晃,但同时他也是五体投地,官家远在奉圣州居然还能把东京城的事情处理的滴水不漏,这也算是决胜于千里之外了吧?
袖口被人轻轻拉动,丁谓脸色一变在这种场合上殊为无礼,刚要转头呵斥,但看到蔡伯俙的胖脸又生生的憋回去。
对于这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货,即便是当着众人的面呵斥也没用
“作甚?皇后太子在前,三公九卿位于城墙,你好歹也是外戚驸马岂能毛手毛脚?”瞧见蔡伯俙风尘仆仆的脸丁谓又有些不忍的说道:“回来了就好。”
蔡伯俙掸了掸身上的尘土,惹得庞籍不满的嘟囔:“就是时间再赶也该沐浴更衣后再来,如此国礼可不能丢了皇家的颜面。”
“两位相公说的轻松,小子从析津府一路赶回,沿途还要督办物资粮草,几天几夜没合眼,能赶得上今天已经不错,要不是算了,谁叫我是后生,平白受着两位相公的教训便是。”
这话说的要多委屈有多委屈,丁谓和庞籍相视苦笑,一个堂堂三司使计相,一个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宰相,别人巴不得两人教训嘞!蔡伯俙这小子还敢委屈?
丁谓乃是蔡伯俙在官场上的老师,自然随意些,开口问道:“你不随着夏竦在燕云捞军功回来作甚?难道是官家给你指派了差遣?”
丁谓何其聪明,一下便想到其中关窍,蔡伯俙在燕云有的是军功能捞,回到东京城就成了外戚,什么都不干还会惹人非议,他完全没必要往东京城钻
瞧见丁谓和庞籍好奇的目光,蔡伯俙露出罕见的腼腆表情,对于他这个脸皮厚的人来说可实属少见,但他说出的话更让丁谓和庞籍不相信:“我怕死在燕云,又十分想家,公主也让我回来,于是我就向官家奏明先行回朝了”
丁谓和庞籍同时撇了撇嘴,怕死?想家?惧内?骗鬼去吧!这种借口连小孩都骗不了还来他们面前胡咧咧!
但很快两人便明白蔡伯俙的意思,他其实是不想诓骗自己,又不能说出实情,只能以这种拙劣的骗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