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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鸣镝备的行军队列鸦雀无声,除了匆匆的脚步声外便再无他物。两侧棱堡弹出尖角上的铁炮手还在一刻不停地射击着队列,可是中弹的士兵在倒下后也都是闷声不吭

    这个时候发出惨叫,是对他们脚下无数弟兄们尸体的不尊重。

    鸣镝备的战兵们此刻就踏在由常磐备、酾酒备士兵们尸体铺就的尸山血海上,快速地向上攀行。每一步踏着的柔软都是弟兄们未寒的遗体,每一个留下的脚印都刻满了数不尽的伤痛和悲愤。脚下的亡魂也都有家庭,也都有等着他们回去的妻儿。可是他们放弃了亲情,放弃了前途,放弃了生命,放弃了一切,化作了脚下的阶梯,只为了让后来的弟兄们可以踏着他们登上棱堡去,替他们完成他们的遗愿——为红叶殿下复仇!

    鸣镝备的步履从未如此沉重,他们从未背负过如此沉甸甸的寄托;也从未如此轻快,因为每一秒都不能浪费,浪费时间就意味着死去更多的弟兄。每迈下一步,心中的悲愤都在不断累积。这一切继续的情感都在他们踏上墙垛的那一刻得以释放,化作一声声愤怒的咆哮,不仅是鸣镝备士兵们自己的,也是他们代脚下那两千具亡魂喊出的:

    “为了红叶殿下!”

    ·

    城头的织田军精锐直辖武士明明有着多倍的人数优势,明明有着装备优势,明明有着两翼棱角上的火力支援,可是他们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败退。不因为别的,只因为他们的士气已经濒临崩溃。

    在那一声声“为了红叶殿下”的声嘶力竭的怒吼声里,鸣镝备战兵们劈下的刀都好似化作了刀光剑影——织田家的武士仿佛能看到无数枫叶山城内的志愿兵咆哮着冲来,哪怕头破血流也要用指甲和牙齿攻击;仿佛看到了常磐备和酾酒备的士兵赤手空拳地冲来,在一片血雨腥风里闷头装来;仿佛能听到成千上万人齐声怒吼着“为了红叶殿下”,带着那足以碾碎一切坚强意志的仇恨,以不可抵挡之势铺天盖地地袭来。织田军的武士仿佛置身于红叶的汪洋大海里的一片孤舟,随手都可能被血浪掀翻。明明自己人数够多,却仿佛身处敌阵重围之中,前后左右都是敌人,脚下的尸体也恨不得咬烂他们的脚踝。那一刻的绝望和无助,就和他们在枫叶山城里被志愿兵们的殊死反击击溃时一样令人肝胆俱裂。

    不只是谁先丢下了武器,但溃退如潮水一般蔓延开来。这支刚刚在枫叶山城城内被击溃的直辖,本就是织田信长因为不看好他们的意志才安排到织田信长觉得不会发生战斗的棱堡上的,谁曾想却遭遇了红叶军最为刚烈的猛攻。耳边不断炸响的“为了红叶殿下”的吼声仅仅是随风送来,就让这些织田家的武士吓破了胆,这是真正意义上的风声鹤唳。

    ·

    “主公,快撤吧!”

    此时,棱堡中心指挥台上的织田家马廻众看到棱堡堡墙上的抵抗在转瞬间就瓦解了,一个个都是心急如焚,催促着织田信长赶紧从这座即将沦陷的棱堡里转移到其他的棱堡。

    “以四十万大军打六万人,开战不到一个时辰就被千余战兵冲得转移马印?”织田信长有些扭曲地笑了两声,狠狠地一拳打在了柱子上,隐隐都传来了骨头碎裂的声音,“余这是要成为千古的笑柄了啊!”

    “往西城棱堡去,后撤到中央棱堡北边的下一个棱堡,重整防线。也让伏兵们不用等了,红叶军不会绕路了,全部给余从藏身地里出来,做好进攻准备,等余命令。趁着红叶军全军投入打棱堡的时候,把本阵给端了!”织田信长甩下一句话后,就自顾自地往向棱堡间联通的通道走去,“顺便,传余军令,把所有从这座棱堡里溃退而出的垃圾都斩首示众!”

    ·

    当织田信长的永乐通宝马印狼狈不堪地从中央棱堡的位置转向了西城的棱堡后,红叶军的阵地上欢声雷动,而织田军和天下大军们的阵地上则是一片死寂。

    “好强…好强的兵啊。”

    天下大名们站在棱堡的指挥台上,瞠目结舌地看着红叶军以近乎粗暴的方式,直接硬闯棱堡,冲下了织田信长本阵所在的棱堡,惊愕地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和雨秋平交手过的关东大名们各个面如死灰——他们以齐全的装备进攻红叶军的棱堡,除了丢下一地的尸体后甚至没能给红叶军造成超过三位数的伤亡,就败下阵来;而情景倒置后,红叶军赤手空拳地冲击武装到牙齿的棱堡,仅用一个时辰就突破了织田信长的本阵,打得织田信长狼狈转移。这是何等的强大?而那些未曾亲身与红叶军对阵过的东北大名们在看到红叶军摧枯拉朽般干净利落地将他们眼里已经是一等强军的织田军干掉后,则都是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对面的指挥这是谁?”最上义光费解地看向了那面高高飘扬的红色旗帜。

    伊达辉宗闻言拿起了他上次来京都时购买的望远镜,别扭地调整了几下焦距,终于对准了马印下的人。

    “独臂…应该是雨秋家的少主,现任家督雨秋殇。”

    “他从城里突出去了?”南部晴政夸张地看了眼枫叶山城外的重围,又看了眼那面红旗,“他是怎么办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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