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光殿中早已布置一新随处可见的彩饰显得年节气氛浓厚。
天庆帝到来殿内众人纷纷起身接驾待到帝王、太后以及太子入内之后西陵王和安国公才避开殿前铺设的金色锦毯回避朝臣叩拜走殿边侧门入了殿内与众人一起跪在殿内。
太子扶着太后与天庆帝一起登上殿中高台, 落座后殿中山呼声起。
天庆帝像是受着年节影响往日肃厉的脸上带着笑就连病了有些日子的太后也染着几分高兴。
众人落座之后天庆帝也未曾为难谁人只说了几句勉励之语, 受了朝臣祝祷之后便宣歌舞, 瞧着上首几位轻松惬意闲聊说笑下方诸人也放松下来殿中气氛热闹时天庆帝与太后、太子有说有笑朝臣宗亲不时敬酒唯西陵王握着酒杯坐于席间却是心神不宁。
自打进殿之后他便寻到了薛诺的踪迹也瞧见了沈家诸人可惟独冯源却始终未曾露面。
身为天子近臣又是内廷“元辅”这种宴席他本该随侍在侧留于殿中更何况今夜之事还得冯源策应可从入宫到现在都未曾看到过冯源身影就连接头之人都未曾出现过。
西陵王忍不住看了眼安国公, 又朝着边角处的薛诺看去试图从二人身上看出些什么来只下一刻耳边就听到有人问话。
“西陵王在看什么?”
歌舞间歇殿中陡然安静下来。
西陵王察觉到众人目光扬唇温声说道:“没什么, 臣只是久未回京方才发现陛下这朝中又添了许多少年英才。”
天庆帝顺着他目光望去, 目光落在薛诺身上时顿时轻笑出声:“你说他啊他哪儿是什么英才不过是个惫赖泼皮。”
西陵王面露疑惑。
天庆帝笑言:“他叫薛诺就是先前九黎山救了朕的那孩子九黎山时凶险若非他拼死相救朕恐怕早就没了性命为着这朕曾赐他官位想叫他入国子监读书可他倒好死活不答应不说还说朕恩将仇报为难他撒泼耍赖不肯上进。”
他言语间带着几分亲近似促狭又似玩笑。
殿中其他人都是面露恍然。
难怪了
先前九黎山凶险人尽皆知若非这薛诺拼死相救天庆帝怕是早就没了命明明担着救驾的功劳又豁出一条命重伤垂危可回京之后宫中却无所表示没了下文, 为此还有不少人觉得天庆帝寡恩, 却原来是她自己不愿?
薛诺感受着席间那些人望来满是费解和如同看傻子一样的目光不由面露嘲讽。
她这舅舅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卑劣察觉不对后真是连半点污名都不肯担明明尚未确定她是谁就已经想要提前把自个儿忘恩负义的名声摘了干净平了先前那“救命之恩”顺便还能堵了她所有退路。
她要是应了这番话人人都会觉得她胸无大志蠢钝不堪天庆帝有意提携都烂泥扶不上墙。
可她要是不应那当初与天庆帝说的这番话又是什么意思?是以退为进还是故意欺君亦或是与人合谋闹出九黎山行刺之事想要仗着救驾的功劳替她身后的人图谋更多的利益?
薛诺放下手里装着果酒的杯子时发出轻微一声响:“陛下可别冤枉了我我这般年岁怎么入朝为官就算当个闲职怕都会被口水淹死再说那国子监我后来可是答应您去了可谁叫人家瞧不上我学鉴牌子送去好些日子了也不见来个信儿让我入学。”
“我虽脸皮厚可怎么着也得顾着陛下颜面这要真死皮赖脸凑上去纠缠知道的人说是国子监不尊圣意怠慢陛下恩人毫无敬上之心这不知道的还以为陛下根本未曾交代他们与我所说不过是随口糊弄。”
天庆帝没想着薛诺会当众下他脸面脸色顿沉。
殿中众人也是察觉到气氛不对纷纷噤声。
“薛诺。”太子皱眉轻斥了声“不得跟父皇无礼。”
薛诺歪着头:“哪有无礼不是陛下说我泼皮么?”
她眉尾轻扬桃花眼似笑非笑那极盛的容貌显得锐利逼人
“当初救陛下时本是机缘巧合我未求回报是陛下主动寻我非要报答如今反倒说我无赖。”
“我进学不过数月四书五经都没背全蒙沈家收留方才在京中有立足之地以我这般情况怎能当官?陛下若真怜惜为何不赐些金银宅地再不济赏个爵位让我得个庇护至少在天子脚下无人敢欺?”
天庆帝沉着眼看着薛诺时一旁太后脸色已然难看。
“放肆1太后猛地一拍椅子怒斥出声“雷霆雨露皆是恩泽谁准你在圣前这般狂言?1
薛诺扬眉:“不是陛下先提及吗原来圣前不能说真话?好吧那小人知错太后恕罪。”
太后:“”
眼见着太后被气得胸前起伏天庆帝也是沉着眼殿中众人都是屏气凝神连呼吸都快断掉望向依旧坐在席间丝毫未曾动弹却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少年一时间只觉得她怕不是疯了。
西陵王先前憋了一肚子气这会儿瞧见天庆帝被薛诺怼得脸铁青忍不住便低笑出声:“太后娘娘别动气我瞧着这孩子是个率真性子年少轻狂直言快语想必也并无冒犯之意。”
“陛下几次提及九黎山凶险臣远在朔州听闻时都满心后怕这孩子能舍身相救便是个好的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