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的腿到底还是废了。
哪怕刘老大夫尽力医治荣家父子也存着一丝侥幸之心可当看着从他剐开的皮肉里源源不断流出的腥臭脓液甚至到了后面露出的骨头都泛了乌黑就连不懂医术的荣广胜和荣钊也知道。
二皇子的腿不成了。
刘老大夫心惊胆颤地替二皇子整理好伤处又将清完脓疮后几乎干瘪下去的皮肉上药包好, 等退到一旁看着知道自己腿伤之后脸色惨白在清理脓疮疼过惨叫之后就安静的有些诡异的二皇子。
他只觉得铡刀在头生怕下一刻就落下。
“殿下您伤处已经清理好了”
“麻烦刘大夫了。”二皇子说话时声音虚弱沙哑“这几日还请您暂住我府中替我看伤常兴堂那边麻烦舅舅去说一声, 顺道送一千两银子过去当作刘老大夫留于府中替我疗伤的诊金。”
刘老大夫脸色极为不好, 他并不想留在二皇子府中, 总觉得眼前这人知晓自己腿伤之后的安静比那些狂躁怒骂大喊大叫的病人还要更可怕可对上二皇子的视线他也不敢拒绝只白着脸安静跟着二皇子府的下人退了出去。
等人走后屋中安静至极良久荣广胜才低声说道:“我会让人另请良医京中不行就去别处就算找遍天下也定能找人治好殿下的腿”
“不用了。”
二皇子脸色苍白他垂头看着自己的腿沙哑道“冯源敢让徐闽仪下手就绝不会给我留生机他向来都是心狠手辣不会给他自己留下后患的人。”
荣广胜红了眼睛。
荣钊死死握着拳头:“为什么他怎么敢?他就不怕被陛下知道就不怕我们拉着他同归于尽1
二皇子垂眸低嘲:“父皇?怕是父皇授意, 他才敢动手。”
荣钊脸色剧变。
荣广胜也是忍不住心神巨震。
冯源早就跟他们绑在了一起也正是因为笃定了冯源与他们同在一船二皇子出事之后他也同样不会好过荣广胜才会信了那日冯源说的那些话丝毫未曾对徐闽仪起过任何怀疑可是他却忘了冯源如今早不是当初那个要求着他们朝上爬的小太监他之所以还忌惮他们全因天庆帝对二皇子的不同。
可自从荣岱事后天庆帝对他们就远不如从前不仅对二皇子的腿伤不闻不问就连带着对荣家也百般疏远二皇子几次求见都被拒绝还有今日早朝之上太子逼迫天庆帝当朝退让
荣广胜喉间泛着苦意:“因为徐立甄?”
二皇子满目嘲讽:“父皇那人生性凉薄从来都只能他负旁人绝容不下旁人负他半点他怕是因为徐立甄的事情知道我这些年对他欺瞒生了杀意只因徐立甄牵扯太大他不好追究所以才要了我一双腿。”
“你是他亲子1荣广胜闻言紧紧咬牙。
二皇子惨白着脸的讥笑出声:“他三宫六院何时缺过儿子?当年永昭姑姑待他至诚他一样说杀就杀皇后和郑家对他也算是付出良多可他对老三说废就废就连太子, 要不是沈家和那些老臣竭力保他那东宫怕是早成了囚牢。”
“他们尚且如此, 更何况是我?”
二皇子满脸自嘲既是觉得自己天真也恨不得骂自己蠢他怎么会以为自己在父皇眼里是特殊的那个怎么会信了他这些年的慈爱和另眼相待。
不过是因为他比其他人更加听话因为他不争不抢从不觊觎皇位不曾忤逆他半点父皇才待他不同一些可一旦发现这些是假的发现他这个儿子跟他所想不同多年父子之情也不过就是个笑话他能毫不犹豫就毁了他一双腿来断了他的前程和野心。
这就是天庆帝。
这就是他的父皇!
二皇子眼神晦涩“冯源怕是早就知道父皇心意所以这段时间对我们的事情才百般推脱父皇既然狠心废了我我若此时再将冯源拉下来除了将这些年所做抖露出来激怒父皇拖着荣家上下一起去死又能有什么用处?”
父皇不会饶他就连荣家也会因此彻底失势冯源就是笃定了他不敢这么做也笃定了荣家不敢豁出去跟他拼命所以就连最起码的敷衍也不愿再有也难怪他寻人去见冯源被他拒之门外就连徐闽仪也敢以太后推脱。
“那狗阉人!1
荣广胜忍不住骂出声“当年他跪在地上求着我们想要朝上爬时是怎么说的如今见你失势竟敢过河拆桥早知如此我就不该信了他这种狼心狗肺没有根的东西1
事已至此再骂也无济于事。
荣广胜哪怕恨极了冯源恨不得能拉着他同归于尽可荣家上下人命却压着他什么都不能做。
他不是蠢人也隐约猜到冯源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让徐闽仪下手十之八九真是得了天庆帝授意他们不仅不能去质问冯源拆穿徐闽仪甚至还只能将这事咽了下去哪怕气到胸口快要爆裂也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否则就只能跟天庆帝撕破脸皮。
那他们怕是连最后的退路也都没了。
荣钊到底年轻何时受过这般憋屈他怒红了眼嘶声道:“那就这么算了?就任由那阉狗毁了殿下这般得意?”
二皇子寒声道:“自然不能1
“殿下?”荣广胜看着他。
二皇子紧抿着唇:“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