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辉苦笑着道:“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置身局外当然看得更清楚些再加上道听途说稍加整理和分析即便身处迷雾之中也能猜出个大概。”
高原没吭声只是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庞辉极聪明为人又很乖巧尤其是在领导面前更是八面玲珑善于察言观色有些事能猜出来所言倒也非虚。
另外邱明良出于感恩对庞辉肯定也差不了这其中的关系错综复杂一时半会的还很难理清先不必计较这些。这样想着于是沉吟着又问:“你当初主动把远军借混改之名打算卖掉公司这块地的事告诉我难道那时候你就看出远军大势已去了?”
庞辉长叹一声:“当初告诉你其实也是刘总的安排。”
“他的安排?”
“是的刘总说他离开公司之后你早晚会知道这些事的与其这样还不如经我的口说出来还能让你更信任我。”庞辉喃喃的道。
有道理看来刘远军算是把我吃透了他默默的想既然混改的事被搅合黄了那正好送庞辉个顺水人情事实上这么做的效果非常好他对庞辉的果然刮目相看更加引为心腹。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他问。
庞辉略微停顿了下这才又道:“后来发生的事我知道的就不是很多了刘总那时候就开始防着我而且他调任南山工业园接触也少了许多。只知道贾东明和邱明良发生了激烈的冲突贾东明一怒之下把检举刘总的材料直接送给了苏焕之。”
这件事高原是知道的当时苏焕之并不买账直截了当的说如果要检举可以把材料送到检察院反贪局或者纪委搞得贾东明灰头土脸很是没面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贾东明下这样的狠手?”他问。
庞辉苦笑:“哥啊我不是诸葛亮没那么大的本事贾二哥为啥要把事情做绝连刘总自己都想不通我怎么可能知道呢?”
是的这确实是个谜。
迄今为止还没听说贾东明和刘远军之间有过什么矛盾而且以刘远军的鸡贼对贾东明肯定是毕恭毕敬不敢稍有得罪完全没有必要非把人往死里整啊。
不过他的脑子里猛然闪过一个念头于是连忙追问道:“难道远军是贾东明和邱副市长斗争的牺牲品?”
“当然有这种可能啊其实刘总也是这么认为的。”
“那你没具体问问?”他接着问道。
庞辉思忖片刻笑着道:“我旁敲侧击的问过但刘总却讳莫如深避而不谈只有一次他很沮丧的说让你加盟云建是他这辈子犯的最大错误现在是追悔莫及但已经没有办法挽回了还说”说到这里却突然停了下来。
“还说什么?”他连忙追问道。
庞辉却无语了好半天这才支支吾吾的道:“他说你就是一副毒药他颠颠儿的卖回家然后自己给自己灌下去了这就叫自食其果啊。”
我就是一副毒药他皱着眉头反复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远军啊远军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现在回过头来看贾东明当时之所以突然对我产生浓厚的兴趣没准和许卿有关从时间上推算当时许卿的局已经开始了贾东明做事当然是计划非常缜密的不可能现上轿现扎耳朵眼儿而我恰好在这个时间段出现各方面条件又完全符合要求用许卿的话说凭着实力给自己争取了个角色。
至于为啥要整刘远军则目前还不清楚要回答这个问题恐怕只有问贾东明了当然还有邱明良或许只有这两个当事人才能将其中的原委说明白。
随着刘远军的死这些恩恩怨怨本来已经告一段落可邱明良突然要出席卧龙湖开工庆典这当然不会是心血来潮而是在释放某种信号。
别看这位副市长闲来无事就钻研佛经但能跟贾东明称兄道弟的人当然不会是什么善男信女一旦搅合进来局势复杂之余无疑又多了几分凶险。
念及此心情愈发纷乱起来。
当然让他心乱如麻的还有刘远军。如果没有我他或许不至于走到这一步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他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
在职场打拼了这么多年高原第一次感觉自己是那么的渺小和无助如同一叶孤舟被风浪裹挟着在波涛之间沉浮躲得过滔天的巨浪却躲不过水下的暗礁和漩涡。
他是个率真的人确实不工于心计可现在面对的却是局中之局、计中之计周围高手林立或权势熏天或富可敌国或阴险狡诈或足智多谋就连庞辉这样小角色都把他耍得团团转如果不是今天晚上主动说出来恐怕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还有刘远军四年同窗朝夕相处十年相交视为知己如此交情尚且靠不住那试问天下还他娘的有谁值得信任呢?!是人性太恶还是我太善太傻呢?这个问题在他脑海中反复萦绕却始终没有答案。
许卿说商场如战场之前他并没有切身的体验可如今却深感这句话绝非危言耸听。
在战场上为了战胜敌人是可以使用一切手段的欺骗、狠毒、残忍、无情任何做法都是合理的甚至视为战争的艺术被写进教科书为后世所传诵可商场是否也能如此呢?
马丁路德金曾经说过人无法通过不正义的手段而获得正义的目标因为手段是种子而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