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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看见她转过头,面无表情地说:“我们再去超市看眼,看看还有什么东西忘记买买点水果?”
    中年男人莫名其妙,动了动唇刚想说什么,这时候越过卫枝的肩头,他看见在走廊的尽头,单崇所在的住院病房门口长椅上,坐着一个女人。
    她就背着个简单的帆布包,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低着头,双手交叉握拳抵在眉心。
    在她对面就是病房门,她却没有急着推开门进去看一眼,她只是坐在病房外面,沉默地做着自我挣扎,再沉默地流泪。
    没有嚎啕大哭。
    也没有大声训斥。
    没有愤怒地要求撤回单崇的复出计划。
    更没有责怪任何一个人
    可能是接到电话的第一时间出发,花费几个小时坐车来到长白山,一路寡言少语,然后再隔着病房窗户看到躺在病床的儿子时,情绪再也掩埋不住。
    仅此而已。
    卫枝抱着塑料盆转身得干净利落,王鑫懵懂跟在她的身后。
    走廊上很快恢复了最开始空无一人的状态,把片刻的宁静留给了长椅上的女人。
    单崇是在半夜醒来。
    醒来的时候病房里只亮着一盏昏暗的灯。
    卫枝趴在他的床边,原本就睡得很浅,几乎是他一动她就跟着睁开了眼睛,迷迷瞪瞪地抬起头,脸上还带着睡觉时留下的压痕,她问:“怎么了,是不是渴了?”
    一边说着一边去拿矿泉水。
    单崇是有点儿渴,一只手撑着坐起来,看着小姑娘慢吞吞地跟水瓶盖做斗争。嗤笑了下:“拿来吧。”
    她打了个呵欠,把水递到他面前,看男人伸出没事儿的那边手随手把瓶盖拧开再从她手里抽走,她嘟囔:“你看,我就从来不对做不到的事逞强。”
    单崇喝了水,环顾四周,在看到床头的一个保温饭盒时愣了愣。
    卫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那个保温盒,“啊”了声:“阿姨下午来过,怕你晚上起来饿,给你弄了点儿家里包的蒸饺,说你起来饿了可以吃——”
    她一边说着一边去拿。
    “她来过?”
    “对,然后晚上只让一个人陪床,她坐了一天车也该累了,我就让她先回酒店”
    卫枝打开保温盒,嗅嗅里面的食物,摸摸盒子周围,好像还热乎。
    搞完一系列操作,她这才反应过来房间里似乎过于的安静,抬起头看向男人,后者正沉默地望着她。
    她冲他笑了笑。
    单崇感觉自己像个等待宣布判罚结果的死刑犯,喉结滚动,他说:“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卫枝放下捧在膝盖上的食物,放到单崇面前,站起来,转身从身后自己的包包里拿出一个东西,在黑暗中,他看不清楚那是什么。
    只听见她说,“阿姨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
    她手中的东西伴随着她递出,逐渐暴露在昏暗的光线下。
    ——是一双滑雪手套。
    小小的手套,明显尺寸小一个码,儿童尺码,款式也特别老旧,和现在花里胡哨的荧光色不一样,一看就是很多很多年前的款式
    手套上有明显的使用痕迹,一番过来,手掌心的地方都磨破了,有个洞。
    多古老的东西,古老的能进博物馆了。
    但是单崇却第一时间认出了它——
    是他的手套。
    他还跟卫枝说过这个故事呢,岁那年,刚学会刻滑,滑坏了手套家里又不给买,某日经过雪场雪具店,看到雪具店作为赞助举办了个小型的比
    赛。
    然后就有了他第一次参加比赛。
    第一次拿到名次。
    第一次通过比赛得到的奖品。
    转眼都快二十年了,手套他早就不知道被放到了什么地方,亦或者干脆以为早就丢了
    却在这时,它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
    原来它一直都在,且作为一个不起眼的东西被小心翼翼收藏起来了呢?
    就像那日的记忆一样被小心珍藏——
    单崇还记得,那一日,外面在下着雪。
    那时候才不过就是比家里的鞋柜高一点点儿的他,一只手拎着滑雪板,一只手挥舞着这双滑雪手套,兴冲冲地冲回家,冲着厨房里忙碌的母亲炫耀高喊——
    妈,你看!我比赛赢来的手套!
    我是不是很厉害!
    妈,我以后都要做职业滑手!
    职!业!滑!手!
    “阿姨说,让你不要忘记,你的第一个战利品是好好站着拿回来的。”
    小姑娘将手套放在男人的手边,轻轻拍了拍,笑着说,“所以今后,所有的奖牌和荣誉,也都要顶天立地地,好好站着拿回来,才行。”
    病房里有片刻沉默。
    半遮掩的阴影中,男人浓密的睫毛抖了抖,垂落。
    喉结滚动,他紧抿的薄唇唇角一动,而后微翘。
    “嗯。”
    他嗓音沙哑,也不知道是说与谁听。
    “知道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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