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莲都没有问这地窖来干啥,只以为是少爷想要在冬季存放一些冰块,用作夏日里消暑。
壶中的酒并不多,月上柳梢时分,酒已尽,主要还是白玉莲喝得多。
他有些微醺,心里自笑,不过喝了半斤,便当得以往三斤有余,当真是好酒。
“公子,谢过,告辞。”
白玉莲起身,傅小官淡然的挥了挥手,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月亮门后。
庭院里就剩下父子俩和春秀。
春秀自幼入府,傅大官没有将她当做外人。
“我儿啊”傅大官脸色微红,摇着一把扇子,端着一壶茶,“如果你娘亲还在,她会有多高兴呢?”
这一晚傅大官说了许多,或许是七分酒意,也或许是这些话压抑在心里太久。
他说起了傅小官此前所做过的那些荒唐事,说着临江的商贾大户明面上对他恭维有加,暗地里却嗤之以鼻。说着某人家的儿子中了举人,这便要去上京参加会试,又某人家的儿子生财有道文采斐然等等。
将自己的儿子与别人家的儿子作比较,这或许是属于人父的通病,傅小官并不介意,何况傅大官更多是对勃然悔悟的儿子的夸奖。
“古人云浪子回头金不换,我儿啊切莫辜负了这好时光!”
傅大官说着入睡,那张微红的胖脸上带着笑意,这便是欣慰。
傅小官一直听着,未曾言语,心里对这个父亲多了几分认可,对于此前的自己,也多了几分了解。
将父亲安顿好,傅小官在房间里静坐,想了片刻,对春秀说道:“秀儿,磨墨。”
春秀对秀儿这个称呼并不抗拒,甚至有些欢喜,她取了砚台,仔细的磨墨,寻思着少爷已经好些年没有摸过笔了。
傅小官倒不是要写些什么,而是想要练练这毛笔字。
前世小学时候练过,从此便丢弃,如今提笔,非常的生涩。
笔悬于纸上,一滴墨落了下去,在纸上染了一圈墨晕,四散开来,这纸,便算是废了。
“这纸太差。”
“少爷,这可是墨香斋出的纸,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唔我知道了。”
换了一张纸,这次笔落了下去。
南歌子游赏
山与歌眉敛,波同醉眼流。
游人都上十三楼。
不羡竹西歌吹c古扬州。
菰黍连昌歜,琼彝倒玉舟。
谁家水调唱歌头。声绕碧山飞去c晚云留。
停笔,傅小官眉头紧皱,这毛笔,实在难以驾驭,这字实在难看啊!
春秀凑了过来,视线落在纸上这字,真是难为了少爷。
咦,少爷写的这词,倒是不错的。
春秀识字,但对于诗词当然没什么研究,只是虞朝文风鼎盛,才子辈出,对于春秀这般十六七岁的少女,才子佳人的故事当然有着极大的吸引力,多少便也听过一些临江才子所传的诗篇,尤其是临江四大才子,每每诗会,都有极美的诗词流出,在坊间传唱甚广。
但自家少爷作词这就有些颠覆春秀的认知了。
“这是何人所作?”
傅小官看完了《三朝诗词纾解》,又去了一趟傅府书楼,确定了这个世界没有曾经的那些牛人,所以,他淡淡的一笑,“这是本少爷所作!”
春秀张开了嘴儿倒吸了一口凉气,“少爷”
“嗯。”
“没啥。”
“不信?拿纸来,本少爷再作一首给你瞧瞧。”
春秀铺好纸,甚是期待。傅小官提笔挥毫,一蹴而就。
字还是那么丑,但这首词却令春秀惊艳。
江北月,清夜满西楼。
云落开时冰吐鉴,浪花深处玉沈钩。
圆缺几时休。
星汉迥,风霜入新秋。
丹桂不知摇落恨,素娥应信别离愁。
天上共悠悠。
停笔,“如何?”
春秀的小心肝儿都快蹦了出来,“极好!”
“当然极好!”傅小官笑了起来,放下笔,起身信步在房间里走着,“少爷我以前是不是很荒唐?”
春秀点了点头,然后想了想,又连忙摇了摇头。
少爷可是秀才,如今少爷落笔成词,以前c以前少爷一定是韬光养晦!
对,就是这样,不然说出去谁人敢信?
春秀并不清楚这两首词是什么水准,但她本能觉得应该是很高的,如果这两首词放出去,临江才子恐怕会有少爷的一席。
傅小官揉了揉春秀的头,站在窗前,望着天上的星月,沉默片刻,说道:“其实少爷我以前是真的荒唐,不过以后不会了。”
“夜已深,各回各家,各找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