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若行感觉自己正寄身在一片黑暗之中，意识悬浮在空中，四下里什么都没有，没有声音没有影像，什么都没有，一切都是虚空。
    自己的声音好像也被吸进了这黑暗之中，过了良久才传出一道虚无的声音，
    言若行有些急了，他可不想被困在这里，他还有大把的生命要挥霍，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做。
    言若行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刚刚醒过来，脑子里谁也没有，只有他自己，现在一幕幕如电影一般出现在脑海里。
    叶城？！
    “小东西！我喜欢你！”
    “小东西！千万别骗我！”
    “我后悔，后悔没早点儿杀了你！”
    那张绝美的容颜，带着温柔微笑的，带着宠溺的还有带着狠戾和恨意的，都重新进入到他原本空白的记忆中。
    伴随而来的还有那锥心的痛若。
    三天了，他还没醒，叶城不止一次地问过医生原因。
    医生说言若行现在各项生理体征都很正常，受的内伤和断了的骨头也都在恢复，而且情况很乐观。他并没伤到脑子，也没因为失血过多而产生大脑供血不足，对脑子造成损伤，本应该早就苏醒了。
    他唯一没醒的原因可能就是因为，他不想醒，可能他遭受的打击太大，使他从潜意识里不想醒过来。
    不想醒吗？是因为恨他吗？不想再看他一眼吗？
    自己终究伤他太深了。
    第三天的凌晨，叶城已经连着三天三夜没睡了，此时实在挺不住，趴在言若行的床边打了个盹。
    迷迷糊糊地好像听见言若行在说话，他机灵了一下立时醒了过来。
    果然看见言若行额头上，鼻窝里，鬓角边，脖子上都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在床头灯昏暗的光线下晕出一层淡淡的光来。
    苍白的嘴唇微微地开合着，好像在说着什么。
    叶城立时像被打了兴奋剂一样，一下趴到他身前，几乎把耳朵贴在他的唇边，终于听清了他说的话。
    “疼！好疼！疼”
    隐隐约约地呢喃着这几个字。
    “哪里疼？手还是胸口？哪里疼？”叶城既兴奋，等了三天他终于不再如木头人一样没有一丝动静，但又心疼，自己倒底伤他多重，让他还这么疼。
    “告诉我，哪里疼？”声音抖得不行，从未这么慌乱过。
    可言若行却只是轻轻地重复着这几个字，并没有其它的改变。
    叶城赶紧按了呼叫铃，医生护士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医生，他说他疼，他疼，怎么能让他不疼，别让他疼了！”他红着眼圈，抓着医生的手，疯了似地一遍一遍地说着。
    最后他被推出了病房，只能从门玻璃窗上布帘的缝隙里看见里面的人都在忙碌着。
    颓然地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像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老大，怎么了？”叶飞这几天晚上不是安排别人在门外守着，就是自己有时间陪在门外，叶城的状态让他实在不放心。
    自从叶城知道言若行为他做的那些事，他就这个样子，什么都提不起他的兴致。叶飞真怕如果言若行有个三条两短，叶城也就废了。
    今天正好轮到他在外面陪护，刚刚出去抽了根烟，回来就看见坐在外面的叶城。
    叶城侧头看了他一眼，“他疼！他说他疼！”眼神中透着无助。
    “你是说行哥醒了？”叶飞眼睛也瞪圆了。
    这几天他都快要被这些事情逼疯了，平时不觉得老大做多少事，可一旦什么都由他做决定时他才知道，那一副副担子有多重。言若行醒了那叶城就能恢复正常了，自己就可以解脱了。
    可让他失望的是，叶城却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叶飞迷糊了，这是什么意思？到底醒没醒？醒了为什么摇头？没醒为什么会说疼？
    正在这时，病房的门开了，叶城立时站了起来，“怎么样？他到底哪疼？”
    医生表情也有些困惑，“我们已经全面检查过了，身体各项指标都正常，不会引起什么疼痛，我猜病人很可能是心理上的疼痛。不过这也是好事，应该对他的苏醒有好处。”
    叶城脸上看不出悲喜，只是走进病房，又默默地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已经安静下来的言若行。
    用手指轻轻将他刚刚抢救时弄得有些凌乱的头发理了理，用指背在他的脸上滑来滑去，感受着那细腻的触感。
    “小东西，不疼了，再有什么疼苦都由我来受，不疼了！快点儿醒吧，我好想你！”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话，言若行的眉尖蹙了蹙，长长的睫毛轻轻地抖动了一下，像欲飞的蝴蝶轻轻地震动了一下翅膀。
    叶城的心狂跳了起来，眼睛一瞬不敢错开地看着他。
    “小东西，言若行，醒醒，我是阿城！你的阿城！”
    苍白嘴唇又微微地动了动，轻轻地送出两个字，“阿城！”
    虽然只有两个字，但却让叶城立时泪如雨下，伏身在他的面前，轻轻地呼唤着，“是，我是你的阿城，醒醒！别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