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虽然知道儿子的答案,但王氏还是不死心,非要多此一举地再问一遍。
陆禹看也不看王明兰,径直回答出来一个“是”字。
王明兰心头剧痛,却还要死死拦着自家哥哥。哥哥冲动易怒,在外面把人给打了便罢,遮一遮也就没人知道了。
但若是在陆家的地方把陆家的人给打了,这让她以后在陆家还怎么做媳妇
王明暄恼怒妹妹不争气,但到底还知道给姑母脸面,扭动了几下,索性眼不见为净甩开门帘出去外头等着去了。
王氏也不去看侄子,只盯着儿子看,看了好半晌,终是捏着鼻子继续开口道:“既然如此,改日我叫人去杜家探探口风,若是谈得拢,你便将杜氏以妾室的身份纳回咱们陆家来,省得你再因为她,弄得家宅不宁”
对于陆禹来说,能与杜清棠在一起,就已经足够,他哪里是会在意这个的人。
他相信杜清棠也不会在意名份的。
之前好说歹说母亲都不松口,这会儿虽然私奔失败,但却有意外之喜,陆禹生怕王氏反悔似的:“这可是母亲说的”
王氏看他那个骤然高兴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但还是忍耐着道:“我既答应你这件事,自然是会去做的,那么你呢,你又会不会好好与明兰过日子”
陆禹这才看了王明兰一眼,心里虽然不甘心,但还是点了点头。
王明兰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哭该笑
“也别挑什么改日了,母亲还是明日就叫人去吧”陆禹离去之前,还是觉得夜长梦多,留下这么一句。
王氏终于是忍不住在桌面上重重拍了一下,“这个孽障”
她还记得儿媳还没离开,不得已收了怒火,叫儿媳坐下,语重心长地开口劝说起来:“我知道你这会儿心里肯定怨我,可我有些话,还是不得不今晚就跟你说清楚”
陆家大房的灯火彻夜亮着,王氏一整晚也没怎么睡着,到了天光破晓的时分,她还睁着硕大的眼珠子望着天花板了无睡意。
毕竟是真的被气到了,但再生气,也得对唯一的儿子讲诚信,因而干脆翻身而起,洗漱了之后便安排了一个人,一大早地出发去往杜家。
和前任婆婆一夜睁眼到天明不同,杜清棠睡得极好。
天光亮起,将整个小院子笼罩在一片柔和的光晕里。
微微带着夏日热意的晨阳打在清扫个落叶也要又蹦又跳的小丫鬟身上,就像画龙点睛一样,让小院子一大早就充满了朝气。
杜清棠是和离回了本宗的归家女,杜家如今虽然有些落魄,但也不至于连吃一口闲饭的人也养不起。
所以家里仍然安排她住在了她第一次出阁前的旧居处青萝阁。
青萝阁本来不叫青萝阁,据说是当初杜清棠随着母亲改嫁到如今的清远侯府的时候,有心人恶意改过了的。
意思是暗暗讽刺她们母女依附杜家,她是个冒牌的杜家女。
年纪太小时的事已经记不得了,只记得祖母发了一次威,从那之后就无人再提她们母女的来历,以致于如今进府的奴才甚至有些根本不知道她和清远侯杜晋南其实没有血缘关系。
杜清棠一边爬起来洗漱,屋子里的丫鬟们便都各司其职服侍她。外间的人则已经将大厨房分配的饭菜拿来了杜家的规矩和一般人家不同,并不需要每日晨昏定省。
“暗香,你过来,交代你做一件事。”杜清棠已经闻到早膳的香味了。
暗香凑了过来,杜清棠吩咐完,暗香便认命地忍着空肚子,出门执行任务去了。
大家不知道主子和暗香贴耳说了什么,但都笑了起来。
暗香今早起来最迟,根本没吃几口东西。
杜清棠用完早膳,叫上疏影,再叫上茜雪,主仆三人走出了青萝阁。
清远侯府的房屋格局和大多数富贵人家是大同小异的,什么身份的人住在哪个方位,也都大体中规中矩。
杜清棠沿着石子路去的,是府中东西南北交汇的必经之路。顺着中庭的路口往南去,便到了二门。
少了个呱噪的暗香,茜雪和疏影一样,都是少说多做的性子,看杜清棠在路口的凉亭里坐下半天不动,也没人想要开口问一问主子这是做什么。
阳光如金鳞一样,晨间清风穿堂而来,带来的尽是令人舒爽的空气,若不是今日说不定有一场麻烦需要处理,杜清棠觉得,自己就算是在这里待着大半日,也是无妨的。
杜清棠没有等得太久,当远处整点敲响的晨钟传来清音,一道挺拔如青松的身影踩着准点,迈着稳健
有力的步伐,从一片树影参差后面露出了真容。
一张肖似清远侯的方正俊脸看起来年轻而肤质紧绷,要说这人哪里和杜晋南最不像,那就是那板着脸一丝不苟的神态了。
看见妹妹,杜清云自然很是惊讶。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杜清云面上平静无波,礼貌地和妹妹问个好,就要继续往外走去。杜清棠知道他这个时间段应该不会有什么真正要紧的事,所以毫不犹豫地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