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府离金药堂距离不近, 马车行了将近两刻钟才到。
许长安与小五被人领着一路穿庭过院,直到厅堂。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在厅堂等候的并非是抱病的苏太傅, 而是曾在宫宴上见过的苏婉月。
一见到许长安, 苏婉月就立时站起身:“许娘子, 你可算来了。”
神情激动,语气真挚,似是等了她许久一般。
许长安微讶:“苏小姐?不知令尊现如今身体如何?可否带我前去看视?”
“还是老样子,这会儿正喝药呢, 过去不太方便。”苏婉月瞥了一眼她身后的小五,伸手指向他,“他是跟你一起来的吗?”
许长安点头:“是。”
“许娘子,能不能让他先在外面等着?我有些话想跟你说。”苏婉月说着放柔了声音,“其实这次找你来, 主要还是因为我想见你。”
许长安心中纳罕,但还是挥手让小五依言行事。
苏婉月神态亲切:“许娘子, 上次宫中一见,我觉得跟你甚是投缘。可惜父亲抱恙,我得伺候汤药, 今天才找着机会邀你过府一叙。”
许长安笑一笑,也极客气:“实在是最近事情多, 抽不开身,无缘拜见小姐, 还望原谅。”
苏婉月眼神略动了一动:“唉, 我整日待在家中, 也想像许娘子一般有事可忙呢。看你也比我大不了几岁, 就要辛苦打理家业了。”
许长安只是微微一笑, 等待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我有点好奇,像许娘子这般能干的人物,不知是什么样的优秀男子,才能跟你相配呢?”苏婉月脸上满是笑容,笑意却不达眼底。
“苏小姐说笑了,我不过是迫于生计不得已撑起门户。至于我的夫婿……”许长安略微停顿了一下,睫羽垂下,“至于我夫婿,他同我一样,也是个寻常百姓。”
“怎么就从来没有听人提起过他呢?”苏婉月状似好奇。
许长安眼皮垂了下来:“他于数年前离家,还没回来。”
苏婉月抿一抿唇,带着三分试探:“啊?没回来啊。你就没想过去找他?”
许长安眼帘微垂,心里隐隐浮上一个猜测,口中却道:“自然是想找的,只是天下之大,他连个口信都没留下,我又能去哪里找起呢?”
“这几年,难道一点线索都没有?连个相似的都不曾看见?”
这话语里的好奇,或者说试探太明显了,许长安岂会一点也察觉不到?她只轻轻摇一摇头,涩然说道:“相似有什么用?再相似也不是他啊。”
苏婉月眸中亮光一闪:“那你何不去别的地方找找?天下这么大,只待在京城,才能接触几个人啊,你说是不是?”
仔细听,甚至能听见她说话时的轻微颤音。
许长安抬眸看了苏小姐一眼,见其一双盈盈妙目写满了紧张。
她猛然想起,高永胜曾经讲过,说四年前的五月份,苏大人找到了受伤昏迷的还是三皇子的沈翊,并带回京中。
这自然是一个谎言,因为五月份时,承志早被她父亲领回了家中。
苏大人不会就是苏太傅吧?
只是不知道这谎言苏小姐是否知晓,更不知道苏小姐今日叫她来,是否就与这谎言有关。
许长安暗道一声糟糕。之前一门心思只顾着应付皇帝,想着只要皇帝记不起来就没关系,却忽略了苏家。苏家当年既然敢撒下弥天大谎,那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苏家莫非早知道许家?那又为何一直任其安稳存在?
一时之间,许长安脑海里闪过许多猜测,她不泄露内心分毫情绪,只做出一副苦恼的模样:“实不相瞒,苏小姐,我也是这般想的。只可惜如今做了御药供奉,轻易离京不得。”
“你真想离开京城?这好办啊!”苏婉月欣喜之下,差点击掌。
她实在是太欢喜了,自从那天起,她就心中不安,时时担心祸事临头。本想过斩草除根不留后患,抹掉所有痕迹,却遭到父亲强烈反对。可是任凭许娘子时常出入皇宫,她也怕啊。她绞尽脑汁苦思冥想好几天,这才决定假借父亲的名义,邀许娘子入府一叙,好探一探虚实。
如今得知许娘子没认出皇帝,还有远走之心,她可真是太放心了,恨不得立刻就把他们送得远远的。
“怎么好办?”许长安笑笑,甚是诚恳,“还请苏小姐教我。”
“那御药供奉不做了不就行了?”苏婉月脱口而出。
许长安轻轻摇一摇头,没想到苏小姐居然这样的单纯。她有些无奈:“苏小姐,这哪里是我们想不做就能不做的?”
苏婉月略一思忖:“也是,我爹如果辞官告老,皇上不同意,他也没办法。”她念头一转,想到了假死,激动不已:“不过,活着走不掉,死了总可以吧?”
许长安神情微变,正要说话,却听到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是急促的咳嗽。
须臾间,已有一个五六十岁一脸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