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城人口共计十万,找人犹如大海捞针,但一人除外,这人便是信城地头蛇,罗十五。
他掌管信城所有地痞乞丐,对于他而言,找人不过是一句话,可要让他开口,绝不容易。
衣沐华知道他常去画舫消遣,前往画舫停留的碧浅湖。
行至湖边,她停下步子,“出来。”
梅映辉从绿柳后探出身子,扭捏走到衣沐华身旁。
“我去画舫,你别跟了。”
“一起去。”
“你就不怕坏了自己的名声?”
梅映辉沉默,衣沐华说道,“反正我名声已坏,不在乎了,你没必要染上污点。”
“若为寻欢作乐上画舫,自然是污点,但为朋友去,我问心无愧。事先言明,我是为你,才不是为了那个骗子。”
衣沐华抿笑,“知道了。”
登上画舫,两人先拜会千紫。
衣沐华将束己失踪的事告之千紫,千紫猜到他们冲罗十五而来。
“你们走运,罗十五就在上面,正与竹竿张玩牌九呢。”
千紫引他们上第三层。
三楼骰声不绝,欢笑怒骂声交织,赌桌周围围满人,千紫悄悄指了指赌桌正中的人,暗示那人便是罗十五。
罗十五身材矮小,瘦猴脸,嘴上留两撇胡子,他右脚搭左脚膝头,双手张开而坐,虽穿上好绸缎,依旧难掩他身上流气。
他旁边坐了个瘦子,衣沐华猜测他是千紫所说的竹竿张。
千紫说道:“竹竿张是上青帮的帮主,两人有合作,但又有些不对付。每回见了罗十五,总拉着罗十五玩牌九。罗十五耳朵硬,你冒然求他救人,多半被拒绝,何不与他赌一局,赢了就让他帮你找人。不过罗十五的牌九厉害,要赢他恐怕有些难。”
换作骰子,衣沐华定然打退堂鼓,但牌九,那是她从七岁起就玩的玩意啊。
每年除夕,她家传出的不是春晚的难忘今宵,而是翻牌数点数之声。
她爷爷喜欢玩牌九,她与老头子只能奉陪,这是她名正言顺赢老头子的机会,是以她非常努力。
经过十几年的磨砺,她做不到全胜,可十局九赢也是没问题的。
牌九桌只设四位,此时全满,衣沐华只能在一旁等人离席。
梅映辉不知牌九为何物,千紫耐心给他讲牌的点数,什么是天牌地牌等。
干等半个时辰,终于有人离席,衣沐华正挤进去,突然眼前出现一人,“不是让你别来画舫吗?你怎么不听。”
常恒拦在衣沐华前,无比严肃。
“风言风语已经很难听了,你非得把自己清誉毁得一点不剩吗?”
每回关键时刻,常恒就出现,称他为绊脚石也不为过啊。
衣沐华深吸气,“常恒,我感激你的关心,但这是我自己的事,怎么做,我心里有数。”
“沐华,我只想帮你。”
“心领了。”
说完衣沐华越过他走向正中,靠近赌桌后发现梅映辉坐在本该她坐的地方。
衣沐华额头突突跳,梅映辉怎么就坐罗十五旁,这与计划差十万八千里啊。
旁边的千红解释,“方才有人准备坐下,梅映辉见你被恒公子缠住,便自己抢占位置。”
梅映辉今日才知道何为牌九,他去也没用啊。
计划赶不上变化,衣沐华寻思梅映辉输两局离席,再由自己补空缺。
谁知道梅映辉的运气奇好,不仅没输,还一路赢,简直是福星高照,神灵附体。
既然梅映辉赢,衣沐华也就没换他下场。
十局过后,桌上只剩梅映辉、罗十五以及竹竿张。
竹竿张笑道道:“本以为今日是我与你罗十五对决,没想到多了个白面小子,真是扫兴啊。”
“我与竹竿张你相反,若今儿没这白面小子,我才觉得扫兴。”
旁边的千紫补充道,“竹竿张多次挑战罗十五,皆以失败告终。”
罗十五这话分明小看竹竿张。
竹竿张面色一沉,“不如我们以这一把定输赢。”
罗十五耸肩,“我没意见。”
两人同时看向梅映辉。
梅映辉点头,“但我有个条件,输的人替赢的人做一件事。”
衣沐华暗叹梅映辉心急,他完全可以后面再提。
罗十五笑了笑,“小子,这才是你的最终目的。”
梅映辉避开他视线,呢喃道:“你们同意就赌。”
“赌,干嘛不赌,发牌。”罗十五食指扣了扣桌面,旁边的人发牌。
他们玩的是比大小,每人得四张牌,两两成对,与庄家比大小,一胜一负都是和局,只有双赢才是赢。
罗十五做庄,他有权先决定赌多少。
哐当一声,罗十五豪迈推出面前的银子,“全押。”
周围齐刷刷地倒吸气声,竹竿张脸上闪过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