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点点,乔治清开车带顾久安去了市郊。
市郊的房屋和路灯都会更少一点,星星会看的更加明显。
一路开车,人烟越来越稀少,房屋渐渐从高楼大厦到平房,钢筋混泥土变成了瓦片红砖。顾久安真的生出了一股私奔的感觉。
他要带自己去哪呢。
再开得远一点,连她这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都不知道是在哪了。
未知的新鲜感加上人生第一次偷摸着跳窗“离家出走”多少带着兴奋的微末刺激感,乔治清侧头去看了一眼抓着安全带的顾久安,竟也生出一股不如一路开车下去,就这么一直开下去,都别回去了。
人生难得再少年,乔治清在夜幕里踩下油门的那一霎那,竟回忆起自己过往的人生里最是美好的一段日子。
惊堂木,大褂,练功......是回不去的岁月,又是自己即将带着顾久安回去的地方。
“你为什么,会来南方啊?”那天晚上太匆忙了一点,顾久安只是大概的听完了乔治清的故事,但是还是有很多漏掉的地方。
“想换一个离家远一点的地方,觉得这样就可以不去记起以前的事情。”
“嗯。”
顾久安按开了车窗,踩下油门带来的时速和风迎面撞了个满怀,顾久安扎起来的头发都快被吹散了,她索性散下头发,准备再梳一次,扎得紧一点。
一散开就不得了了,立刻被风将自己的头发吹得像个非洲大陆上滚来滚去的大草团。
乔治清余光瞥见了,不禁失笑,他停下了车。
油门踩得太快,刹车的一瞬间,两个人被惯性带着还向前稍稍俯冲了一点。
顾久安觉得这人时常就像是没长大一样,恶趣味重的很,
是那种,带着点淘气带着点捉弄但是又不至于到惹人讨厌的地步。
这人真的好“奇怪”,实而像个世家里教出来的温润君子,实而又像是学校门口带着棒球棒去打群架的混混,最巧妙的是,当这两种状态同时出现时,竟毫无违和相得益彰。
乔治清开了安全带,绕到顾久安的一侧车门,对她示意:“下车吧,我背你。”说着就要蹲下来。
顾久安的脸皮实在是薄的很,她在旁边磨蹭了一会,乔治清转头去看她:“不是脚崴了吗?”
“能...能走的。”
“行。”乔治清也没坚持,只是朝顾久安伸出了臂弯,“那你搀着我走。”
顾久安在心里吸了一口气,没事的没事的不就是挽着手嘛多大点事,轻轻的搭上了乔治清的手臂。
两个人就在夜幕下,一点一点的往前走。
顾久安这跤摔得其实还不至于太严重,刚开始还蛮疼的,现在是好多了。
“脚还疼吗?”乔治清低头去看顾久安的脚,“一会带你去看看医生?”
“不用,”这会倒是展示出女汉子的一面,“真没事。”
“行吧,”乔治清扶着顾久安到一出椅子上坐下。这地方也是有趣,都这么远的市郊了,居然还有公园里常出现的公园椅。
像是斟酌了一下,带着四周不知道是哪种这个点了还不睡觉的昆虫的鸣叫,乔治清看着这片养大了顾久安的故土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是有被惊艳到的,你真的长得很漂亮,是那种遗世独立的漂亮。”
顾久安有点尴尬,怎么突然开始说这些,但是她随即瞥见乔治清裤兜里鼓起来的一个小盒子,他不会是想......求婚吧?
再怎么没谈过恋爱,这点敏锐度还是有的。
“我可能要被求婚了”这个认知,带动了顾久安一下又一下在夜里跳动的心,时至今日她终于知道,原来小说里遇到喜欢的人心会怦怦跳的描写是真的。
她安静的在等待乔治清说接下来的话。
“所以我那时候就觉得,你长得那么漂亮,高冷一点也是正常的。但是后来,平安的出现,让我意识到,你好像不是个高冷的人,你从见弟弟起的第一面,就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姐姐,后来一点点的了解你,越发觉得你好像埋在深巷里的酒酿,只有离得你很近的人才会发现你的好。”
好像带着一点犹豫,又好像不是犹豫,是有点不好意思。
乔治清这个游戏人间的混沌子,挑眉去看顾久安,顾久安感受到他的视线发生了变化,却不好意思和他对视。
“看着我,小久。”
他每次喊自己小久的时候都像是施了什么魔法,顾久安都会不知为何很顺从的听话。
看着他,随即就能看见他那双细长的上挑的眼睛。
乔治清的眼睛和顾久安生的很不同,顾久安生的一双标准的大眼睛,连卧蚕的走向都是美人图上精雕细刻的出来的一般。
乔治清就不同了,他像是戏台上吊眉画红脸的生旦净末丑,又像是那种能带着一帮哥们打架打到鼻青脸肿了,也绝不写检讨报告的人。
是循规蹈矩的乖乖女和浪迹人间的世家少爷的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