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灭的夜里，晚风浮动着阵阵幽香。

    妆台前那面容姣好的女子，正是这些日子在粉雀楼之中当红的花旦，白如意。

    后台里，所有的人都是面无表情，与在台上的模样相比。坐在这里描眉梳妆的人，神情却是隐隐约约的透露出了一丝的绝望。

    白如意望着铜镜之中的自己，娇艳欲滴的容貌，却没有一丝的光彩。

    在一便侍奉递东西的小丫头，颇有些羡慕的望着那镜中美好的人面。

    白如意注意到了身边的人的期许，她僵硬的转过身来，对着身边的人问道“你喜欢着镜子里的人？”

    一边的小丫头点点头说道“当然羡慕，白姑娘长得这么美，又有这么多人喜欢。哪里像是我，只是模样不至于丑陋，放出去不至于叫人笑话了。”

    白如意对着她说道“平凡亦是一种人生的幸运。”

    小丫头对着她说道“姑娘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白如意低声说道“我们这样的身份，又是谁安慰着谁呢？命运已经如此，还能做些什么呢？”

    小丫头对着她说道“白姑娘别愁了，长了一张这样漂亮的脸蛋，你还愁，这要让我们这些生的不如你的人该怎么想。”

    白如意冷冷的笑着说道“他们给我起名叫做如意。因为我这一张脸，善作白娘子，所以管我叫做白如意。丫头，如意就好了，白如意，可知这不过是一场空欢喜。”

    说着这话的人，此刻方才有了一丝的表情，瞧着似笑非笑的人，小丫头赶紧对着白如意说道“白姑娘，您这又是怎么了？我们想要您这样的脸蛋都求不来。娘亲说，女人什么都不用，长一张好脸皮就行。以后就不愁吃，不愁穿了。姑娘有了这样的脸蛋已经是福分了。到了这里的人，只有长得好看的人才能到台上唱戏。像我这样的人，就只能做丫头，连个名字都没有。”

    白如意听着小丫头的话，也是兀自的说道“连名字也不能有？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连忙说道“白姑娘，我，我没有名字。”

    白如意抬起头看着那颤抖的人问道“为什么你没有名字？人一生下来就都有名字，无论是俗是雅，高低贵贱。还是乳名诨名。那都是名字，你怎么说你没有名字呢？”

    小丫头听着，也是连忙说道“白姑娘你快别说了，咱们这里，伺候的下人是没有名字的。您这样问，是要坏了规矩的。”

    白如意听着她的颤音，也是收起了那份愁思说道“坏了规矩吗？人总是要死的，成为最卑贱的戏子，又与死了有什么分别呢？”

    小丫头说道“什么死啊死的，白姑娘可莫要再说这些丧气的话了。”

    白如意瞧着这个刚来的小丫头，也是问道“你多大了。”

    小丫头想了想说道“十五了。”

    白如意听着说道“都要及笄了。”

    小丫头说道“我的生日晚，得年底的时候才会及笄。”

    白如意说道“是啊，就快要成了大姑娘了。”

    小丫头说道“白姑娘快别这样说，我只不过是个粗使的丫头而已。”

    白如意对着她说道“丫头啊，你还这么小就到了这步田地，咱们的命也真的是苦啊。”

    小丫头说道“白姑娘，您现在至少吃喝不愁，相比于我们这些下人，已经算好的了。您还有那些喜欢听你唱戏的人的彩头。至少，您还是有希望的。”

    白如意对着那镜中的人说道“有希望吗？已经是下九流了，还能有什么希望呢？”

    小丫头说道“白姑娘，我听说那些从这里出去的姑娘都进了京中豪门之家，若是姑娘也被哪位富家公子王孙瞧见了，自然也会……”

    白如意对她说道“那会更加的生不如死。”

    远处走过来的人影对着那端坐着的人说道“白姑娘这话说的在理。入了什么侯门里，那才叫生不如死。”

    小丫头见着来人，也是连忙唤了一声“青黛姑娘。”

    白如意瞧着镜子后面的黛青色的人影，也是皱着眉头说道“你的衣裳？”

    青黛对她说道“唱戏的时候才叫小青。现在的我只是青黛。人如其名，我这一身青衣黛色，又能如何？”

    白如意对着她说道“这样的颜色，真是怪吓人的。”

    青黛对着她说道“吓人，咱们又能吓到谁呢？天天过着不人不鬼的生活，没日没夜的背着这戏文。咱们在这处夜夜笙歌。白日里消沉，与鬼没什么不同了。”

    白如意低头说道“人也罢，鬼也好。过一日算一日，形形色色的人见得多了，也算这一辈子没白活。”

    青黛对着她说道“你还真的是看得开。”

    白如意对着她说道“一切都是命，命也不由人。”

    青黛的脸上扫过一丝的阴沉，那倔强又盛气凌人的眉眼，倒是少见的生气。这样的美人颇有一些傲骨嶙峋的味道。虽然众多的戏子都不喜欢青黛这样的性格，但白如意在她的身上倒是瞧见了几分生气。

    如此也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