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谢俶拂袖走了,司晋宇才放下手里的青瓷杯,起身整理了自己压褶的袍子。
不管雍王殿下究竟是什么心思,他司晋宇都已经捷足先登。
木已成舟,覆水难收。
他虽卑鄙了些,但并不曾有过半分的后悔。
也多亏了谢俶没看明白自己的心意,否则哪里轮得到他捡漏?
康平从洪美玉那里出来,就四处在李府转悠着,她这次过来主要是为了偶遇司晋宇,自从上次西山之别后,不管她怎么打听,司晋宇不是在演练场就是在忠勇伯府,鲜少出来,她就算有力气也没处使。
“郡主,司小将军就在水榭那头,现在还没走。”宫雁急匆匆小跑过来,还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谢韵然一听提了裙角就开始往那头跑:“司小将军在那多久了?不会本郡主到那他走了?你个死丫头,动作怎么这么慢,要是人跑了,你回去就给我顶水缸!”
宫雁一听这话,差点自己脚前跟拌住自己脚后跟摔倒在地,这顶水缸是康平郡主自己发明的惩罚手段,要是有奴才让她不顺心了,若是丫鬟,就让她顶着水缸站在日头下。
那水缸也不大,大概比头稍微大一圈,顶在头上费力气是费力气,但也不是什么忍不了的大事,可这惩罚却是真正让她们这些丫鬟闻之色变。
那水缸每次都会装满水,顶着这水缸难免会有力乏的时候,稍有懈怠,缸里的水就会晃荡出来,将衣裳给打湿了,再加上身上出的汗,一旦被罚的时间长了,上半身衣裳湿透,身形必显,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全看了去。
面子薄的,恐怕要不了几次就得自己了断。
杀人诛心,这份羞辱没几个女子能忍受的了。
等谢韵然终于赶了过去,司晋宇刚起身准备回到正房宴席中去。
“司小将军!”
见状,谢韵然也顾不得女子的矜持和淑女气度,高声叫了他。
司晋宇回头,看见是谢韵然,眉头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随后又松开,拱手朝她行了一礼,面色如常,看不出方才的情绪。
“康平郡主。”
谢韵然脸上一喜:“司小将军还记得我?”
司晋宇觉得她这话说的颇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就冲西山回京都那一趟,谢韵然一会儿说自己怕黑,一会儿又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进了她马车,一路上没个消停,逼的他不敢离开她马车半步,他想不记住她都难。
“康平郡主举止不凡,臣自然识得。”
谢韵然越听心里越喜滋滋,举止不凡?这是在夸她与众不同吗?果然,如司晋宇这般不喜多话的性子,连夸人都夸的这么隐晦。
司晋宇停下来,等了半天也不见谢韵然开口,实在是纳闷又不耐,只能出声提醒:“不知郡主有何事吩咐于我?”
被司晋宇这么一提醒,谢韵然才反应过来,咳了咳,头颅高高仰着,维持着她作为郡主的高傲:“也没什么大事,只是西山得蒙将军照顾,特地想来道谢,不知将军最近可有空,韵然想请将军到我安王府赴宴。”
请他去安王府?司晋宇觉得谢韵然行事古怪,不知她是何意,惊疑不定却又不敢表现出来,笑着拒绝:“臣最近正在操练新兵,并不十分得空,且西山之行,臣奉命护送各位贵主安全回京,此乃臣的本分,郡主无需如此多礼。”
司晋宇说这么多,大体意思就两句:一,他没空,不想去安王府赴宴。二,他护送的又不是只有谢韵然一人,他护送的有好几十号人,要是每家都要因此请他吃顿酒席,接下来这半年,他也不用干别的了,只需要到各家蹭蹭饭就够他忙活的了。
若是换成旁人,敢拒绝她康平,恐怕又得被她好一顿讥讽,只是她现在心悦司晋宇,哪怕他拒绝她,她眼里也只能看到她想看到的,没有半点不开心。
“那司小将军何时有空?”
司晋宇:“……”他觉得他已经说的够清楚了,谢韵然怎么还执迷不悟?
“这,可能要过些时候,臣也不清楚。”司晋宇嘴角抽搐着,也不敢太不给谢韵然面子,含糊其辞过去。
谢韵然颇有些遗憾,她看中了司晋宇,就想借着请客的名头把司晋宇带回安王府,让哥哥也打量打量。
安王不在京城,谢韵然唯一能靠的上的,就是她的亲哥哥安王世子。
“那既然司小将军不方便,那就等哪一日将军有空,咱们再商,现下正好顺路,不如我与将军同行,康平对边境很是向往,将军可多与我说些边境的趣事。”
谢韵然还真是不肯放弃,司晋宇虽然觉得头疼,但还真拿她没有办法,等听到后面的话,更是无语。
他都没说自己要去哪,这康平郡主如何看出他们俩顺路的?而且边境是打打杀杀的地儿,哪有什么趣事?她是想听李副将七进七出割了对面小将首级的趣事,还是想听他们在被敌军围困断粮徒手捉蛇捉蜈蚣捉泥鳅烤来吃的趣事?
她想听他也不敢说,就怕把这位娇生惯养的郡主给吓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