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锦寒缓缓地走到秋千旁，藤蔓落了些灰。

    “你直说即可。”她轻巧地坐下，足尖点地，秋千便荡了起来。

    “其实我不想你嫁给寒王。”

    风声掠过刘锦寒的耳边，她一时有些失神。

    “这样啊，那你来推我荡秋千好了。”

    她又何尝想嫁给寒王？生母孙氏幸运地遇到了安宁侯这般深情之人，落得好归宿，可也得与陈氏共侍一夫。

    权利财富，甚至爱情，宛如过眼云烟，人一去世，便什么也带不走。

    如今这破落得无人问津的院子，不就是最好的见证吗？

    “二姐！你能不能认真听我说话！”

    刘锦晨动用蛮力，一把捏住藤蔓一边，秋千直挺挺地停在原地。

    “我在听。”

    刘锦寒淡淡道，“阿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已接了皇上的圣旨，是必嫁不可的。”

    “还未过门，会有转机啊！”刘锦晨捏紧了拳头。

    “你不会要干傻事？”刘锦寒手指圈成环儿，在他的脑门上轻弹一下。

    刘锦晨沉吟着不说话，他的确有这么想过，若是二姐不想嫁，他就带着刘锦寒逃婚！

    “阿晨，来我旁边坐。”

    刘锦寒往秋千胖挪了挪，空出一片场地来。

    她的眼神望向远方的灰瓦青山，无限怅惘道，“嫁给谁不是嫁？寒王尚且温润如玉，我嫁他，还是我高攀呢。”

    “可是宫墙院落，哪比得民间潇洒自在？”刘锦晨急得妙语连珠，“你这性子，自是待不住，还有那些个繁文缛节，你更是应付不来啊！”

    “慢慢学呗。”刘锦寒傻兮兮地干笑两声，看着自己傲娇的弟弟，道，“阿晨莫不是在关心我？”

    刘锦晨脸一红，说话也结巴起来，“谁……谁关心你了！不知好歹！”

    刘锦寒哎呀哎呀地叫唤起来，“有人害羞啦！”

    “不许说！”刘锦晨上前捂住刘锦寒的薄唇。

    秋千仍在晃悠，他脚下不稳，跌落在秋千上。

    刘锦寒拍着他的背哈哈大笑，“你可真行啊！阿晨！牙磕着没？”

    果然，这个嚣张跋扈又没心没肺的才是他的二姐。刘锦晨恨恨地咬牙，迅速爬起来，走到秋千后，一个猛劲儿，把刘锦寒荡到了半空中。

    少女的笑声和尖叫声此起彼伏，为这破败的院落增添了些许人气。

    回到正厅，已是戌时。

    “寒儿，晨儿，跑哪儿去了，这么晚才回。”

    陈氏嗔怪道，赶紧吩咐下人端来盂盆洗净手用膳。

    刘锦寒笑眯眯地挽住陈氏的胳膊，“娘亲久等了，我快饿死啦！”

    “没个大家闺秀的样子。”陈氏眼底盛满了笑意，表面上依旧端庄无比。

    饭菜陆续端了上来。

    最后一道菜，是芍药炖排骨羹汤，婢子娉娉袅袅端上它来，稳稳当当地一点汤汁儿没洒。

    “咦？”刘锦寒看着这新来的婢子，颇有几分眼熟。

    她不着粉黛，眉眼间似有些疲惫，可仍挡不住那番精致。

    眼中仿佛藏了一池春水，不看则罢，一看，就让人沦陷其中。

    仅仅是粗布罗裳，身形却被完美勾勒出来。

    “你不就是那天缈玉轩的美女吗！”

    刘锦寒诧异地叫出声，站起来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番。

    陈氏在身后缓缓道，“晚碧是今日被招进来的，我看她手脚麻利，做事机灵，也就收下了。”

    “你叫晚碧啊？”刘锦寒笑得眉眼弯弯，“你的父亲安葬好了吗？”

    晚碧眉眼如黛，似哭未哭，只扑通一声跪地，捂面啜泣道，“感谢小姐的大恩大德，将我从那儿草泥之地解放出来。”

    她的相貌我见犹怜，刘锦寒也忍不住感叹，这世上怎有如此标致的美人儿！

    “无妨无妨，你赶紧起来。”

    晚碧仍是不起，只自顾自道，“父亲已被安葬妥善，请了城内上好的唢呐队伍，他老人家也算善始善终了，于是晚碧如约来到府上，幸得夫人小姐收留。”

    刘锦寒算是想起来了。

    她当时头脑发热，答应了晚碧来府里谋生。

    可看着她的柔荑玉手，又实在不忍心让她干这些粗活。

    刘锦寒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吃饭的陈氏，只得亲手扶她起来。

    “晚碧，其实我当时也就说笑的。”刘锦寒道，“十两银子是小事儿，怎可真让你卖身府中呢？”

    一听这话，晚碧作势又要跪下去。

    她柔弱的身躯里仿佛蕴含着巨大的能量，一下子，刘锦寒也没能拉住。

    砰砰砰，晚碧发狠磕了好几个响头。

    抬起头来时，已是满脸泪花。

    “小姐，晚碧已是无家可归之人，若是小姐不收留晚碧，晚碧只有露宿街头。”

    “这么可怜啊……”刘锦寒咂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