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芊梦到了她们小时候。

    那会她们姐妹俩在福利院里备受欺负，因为没有足够的食物，新来的小孩必须给其他小朋友上缴食物。

    可季芊从小犟的像牛，每天死死护住食物。即便是被打，她也不妥协。那一次，季芊被驱赶到一处荒废的教堂，那群人想要教训一下她，足足三天没让她出来。

    季琳虽然不敢反抗，却忍着肚子饿，把自己仅剩的食物送到了季芊手里。也是那一次，季芊出来以后像是疯狗一样，抓住一个人就啃咬。好在最后因祸得福，没人再敢招惹她们。

    于季芊来说，她欠姐姐一条命。只不过没想到的是，这般同甘共苦的感情，竟也敌不过金钱利益。她的命还不了，暂且用别的还吧。

    还完，季芊就要开始报仇了。

    猛然间，她从这不悲不喜的梦里睁开了眼睛。

    迎上一双冷冽彻骨的目光。那人明明生得一副好皮囊，却因得这目光叫人不敢直视，季芊虚弱地闭上眼睛。

    ;你做事向来都那么冲动的吗？

    季芊心里腹诽，看来不止眼神冷，声音也若冰霜滑过心间似得生疼。

    ;她是你什么人，值得你这么救她？你扑过去之前，难道心里就没有想过别人吗？

    季芊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是做好事，难道还要被指责。

    蒋亦峥两手放在她耳边的床上，将她整个人环在床上动弹不得。一张脸离得很近，即便闭着眼，也能感受到他扑面而来的鼻息。

    还有那抹若有似无的青桔香。

    ;再说一遍。

    蒋亦峥的声音突然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变。从寒冷冰山变成了和煦暖阳。照在她耳朵里，不禁让人忍不住抬眸。

    一睁眼，那副好皮囊离得更近，近到可以看见他脸上的胡茬。

    季芊想伸手摸一摸那突兀的淡黑色是什么触感。可是稍稍一动，整个人疼的冒汗。

    蒋亦峥着急地扶着她关切道：;你没事吧，别乱动。

    ;我这是怎么了？

    对方先是冷哼一声，随后将她的手放回被子里。自己又坐在一边环抱着手，带着怒气说道：;砸下来的音响砸到你的腿。小腿骨折，其他地方有挫伤。

    季芊敷衍地点了点头。

    见她有些心不在焉，蒋亦峥又道：;辛苦用腿救下的人，你也不问问？

    季芊朝他翻了一个白眼。自顾将头转到一边，不想再看这张脸。

    他也不知道病床上的人是怎么想的。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季琳没事，就是受到些惊吓。现在已经回去了。

    人讪讪点头，不再言语。

    不一会，医生来查房。季芊炎症没有消退，晚上有发高烧的可能。于是蒋亦峥自告奋勇地留下来陪床。

    可季芊担心自己梦里说胡话，一心只想赶他走，;我没事，医院有医生护士。你明天还得上班。

    蒋亦峥负手站在一旁，看她表演。

    ;明天周六。

    季芊明明疼的头上冒汗，却非得装坚强，;我都说了没事。快点走吧，你不在我好得更快。

    ;伤筋动骨一百天。

    ;……季芊无语了。

    她只能合上眼睛不看他。眼不见心不烦，她对这种冷淡又厚脸皮的人属实没招。

    医生走了以后，病房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蒋亦峥从没有照顾过别人，所以总是笨手笨脚地弄出响动。

    季芊本来也不敢睡，如今更是心烦，无端眉头皱的更紧。

    忽然身边的人没了声音，反倒是有一丝温热横在她的眉心。指腹在眉间反复摩挲着，蒋亦峥柔声说道：;不许皱眉头。

    ;你好吵。季芊软糯地撒了一声娇。

    蒋亦峥的食指猛地顿住。

    她迷迷糊糊得好像又睡着了。蒋亦峥的手指始终放在她的眉心，只要看她微微皱起，就温柔抚平。一个晚上好几十次，耐心至极。

    到了后半夜，她还是发烧了。

    蒋亦峥第一时间感受到他指尖的温度在升高，她额头细汗密布，看上去有几分痛苦。

    他按铃叫医生护士过来。可她睡觉很轻，听见铃响自己先醒过来了。

    十多秒就有护士过来，;发烧了，需要打针。有没有什么过敏？

    蒋亦峥不知道，不敢随便说话。

    可季芊那么惜命的人，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囫囵着说，;头孢过敏，青霉素过敏。吃花生过敏，吃芒果也过敏。我一共有15种过敏源。

    护士无奈地给她做了皮试。可她的手腕没有任何反应。又道：;没事啊，你不过敏。可以打消炎针。

    说完推着小车就离开去配药水了。

    季芊委屈地看着自己手上的针眼，又看向一旁怔住没有表情的蒋亦峥，愤然道：;她胡说，我明明就过敏。而且是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