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安低估了泥土的坚硬程度,而且他手里拿的是做饭用的破铲子,并不锋利,一下铲下去,只在地上留了道白印,半年泥土都没有铲动。
姜鱼满脸喜悦霎时定格,水汪汪的眼睛好像在说:不都是说妖怪特别厉害的吗,怎么连土都铲不动?
霍安抿唇,松了松被震的有点发麻的右手,重新握紧木头手柄,用了八分的力气再来一下。
一块碎土块被撬动,飞起来,弹在他的脸颊上,又掉下去,那块皮肤立马红了。
他脏了。
说好的不碰泥土呢?
想到这干硬的土地不知道被多少双鞋底踩过,那些鞋底在走过这里之前又踩过什么,胃里又是一阵翻涌,但被他强忍住没有吐出来,脸色却并不好。
“小狐狸,你真生病了,又想吐吗?我带你去找爹。”
姜鱼拉着他想跑,却没有拉动。
霍安到底是男孩子,还比她大,稍微使点力气她还真不一定能拽动。
见他一个劲的摇头,明明不舒服还不肯看病,她只好放弃挖蚯蚓,带着他回家了。
霍安闷闷的躺在床上,依旧还是背对着她的姿势,姜鱼想说话又不敢说,只能坐在那盯着他的后背,满心担忧。
到了中午,听到屋外有动静,连忙跑出去。
“爹、爹,小狐狸刚刚又想吐,还不让我去找你,他是不是生病要死了,你想办法救救他好不好!说不定,他是最后一只能变成人的小狐狸了!”
姜泥鳅满头黑线,从来就没有什么小狐狸好不好!
听说那个孩子又不舒服,他进屋看看,见霍安闭着眼睛不知道是难受还是真的睡着。
“你看着他,我去喊土郎中,不行就带他去县里的医院。”
听说姜桃捡了个小孩,那个小孩还病了,土郎中觉得挺新鲜,捡粮票、捡钱的有,头一回听见有捡孩子的。
“我也就是三把刀,看不出啥来别怪我。”他说着两人进了屋。
霍安已经醒了,靠墙坐着,头上帽子戴的端端正正,脸色红润,也挺有精神,看起来不像生病的样子。
“叔叔,帮我看看小狐狸好不好,他是不是快病死了!”姜鱼认识这个村里会看病的,可是他能给狐狸治病吗?
“小狐狸?”土郎中满脸问号,哪有小狐狸。
姜泥鳅轻轻咳嗽,“他给那个孩子起的外号,叫小狐狸,觉得他是狐狸变的。”带着淡淡的无奈的笑。
土郎中:“……”
“我先看看再说啊,小鱼别着急,应该没啥大事。”
他走过去,让霍安把胳膊伸出来给他把把脉。
霍安看到他指甲里没洗干净的泥,拒绝伸出胳膊。
见他半天没动作,土郎中回头看向姜泥鳅,指指嘴巴,意思是,这是个哑巴?
姜泥鳅已经差不多明白了这孩子的秉性,看见土郎中的手,只能把他拉出去让他洗手。
“他爱干净,嫌弃你脏。”
土郎中:“……”
他在姜泥鳅家的水盆里洗手,不仅被他监督着必须把手指缝全洗干净,还得搓上香胰子。
“我跟你说,我头一回给人看病被嫌弃脏,还这么洗手,”说着,抬起手来闻闻,“比我媳妇儿手都香,你家小鱼到底捡了个啥孩子,那妃子伺候皇上,兴许也就这样了。”
姜泥鳅:“……什么呀,人家就是爱干净点,你也太邋遢了。”
要是饭桌上,他也看不下去他用这样的脏手吃饭。
“小狐狸小朋友,你看,这手够干净了?”
霍安看看,这才伸出胳膊。
土郎中把了会儿脉,“我觉得没事呀,也有可能是我没看出来,要不还是上医院。不过我说泥鳅,就是个捡来的孩子罢了,要是真有啥大病,你还真给治啊,没准他爹娘,就是因为这把他扔了。你是有点钱,可不能当冤大头。”
后面的话怕屋里小孩听见,他是出来才小声说的,
姜泥鳅沉默。
“那也不能看着好好的孩子真病的厉害了,我下午先带他去看看再说。”
霍安也就是比姜鱼大不了几岁的年纪,他看不得一条人命就这么病死。
“你呀你,唉。”土郎中叹了口气,他其实也不忍心,可他就算遇上这事也没钱,只能干瞪眼。
哪怕真的跟姜泥鳅似的口袋里有点钱,说不定最后还是舍不得。
“有的病不是有没有钱的事,它如果是绝症,治不好的,白费钱,你可别糊涂。行了,我先回去吃饭去了,你自个儿看着办,反正也不是我的钱。”
姜泥鳅一转头,就看见霍安扶着门框就站在门口,显然,话他都听见了,姜鱼也在霍安身后。
姜鱼听的似懂非懂,好像小狐狸得了特别特别严重的病,治不好的那种?
“爹,别让小狐狸死好不好,我不让他死。”
她个子比霍安矮一头,从后面抱住他,哇的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