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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此行,寻求的自强之道,唯一的目的就是师夷长技以制夷,以西学强中国,以坚船利炮武装中华。”

    戴元的声音越发慷慨激昂,越发愤怒:“可是现在不过短短一年,你们中的有些人就心思浮动,忘记祖宗基业,忘记身负皇恩,开始耽于儿女情长起来,甚至开始质疑祖宗家法,成为洋人的走狗,你们可对得起在家乡的父母亲人?可对得起全华夏的四万万百姓?可对得起圣上对你们的殷殷期待?”

    “百年以后,你们可知道后世史书会如何评价你们?他们会说你们不学无术,贪慕虚荣,好色轻浮,没有一点大局观,也没有一点气节,所以才在国难之际当了叛徒,还争先恐后当洋人的走狗,是华夏的罪人!”

    顾图南即便被压在地上,即便浑身尘埃,即便双手血肉模糊也依旧挺得笔直的脊梁被这番话生生敲断,他弯下腰,身体恨不能蜷缩成一团。

    少年倔强的脊梁被四万万人的份量给生生打断,他年少的爱恋被人用最不堪的方式解读,他孱弱的肩头骤然扛起来是一个国家和民族的重量,是足以把他压垮的沉重期望。

    他低着头,宛如丧家之犬,羞愧无助,瑟瑟发抖,无地自容。

    季鹤卿也睁大眼睛,宛如仰头被人打了一闷棍,头晕目眩,惊慌失措,又羞又愧。

    他低下头,可是那个羞愧的眼神却烙印在了乐景的心里。

    个人的情感,又如何抵得过四万万人的分量?

    在戴元的大义携裹下,他们似乎真的成为了忘恩负义,弃国家兴亡和民族存续而不顾的罪人,是要被唾骂万年的汉奸走狗。

    乐景的心中骤然升起了巨大的愤怒。他咬紧了牙关,脸上染上盛怒的红晕,他想要站起来,想要大声反驳戴元的话,想要告诉顾图南他没错。

    何必如此上纲上线?!

    何必要用如此绝望的方式来打击一个少年朦胧青涩的初恋?

    难道为了强国,就要把人变成不通情感的傀儡吗?

    他们是活生生的人啊!

    可是身后传来的强势力量却阻碍他的所有行动,让他只能保持眼下卑微可笑的姿态,仿佛罪人聆听审判。

    戴元敏锐发现了乐景眼中的愤怒,也看懂了乐景眼神的愤怒,于是他看向乐景和台下学生的目光因为携带了四万万人的份量而越发沉重锐利,冷酷无情道:“你们不需要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想法,因为你们来这里的唯一目的就是学习,你们不需要朋友,不需要爱人,不需要社交生活,不需要留恋怀念这里,不需要什么乱七八糟的兴趣爱好,更不需要享受,反正你们终究是要回国的。”

    乐景一瞬间甚至有种想要大笑的冲动。

    清政府这是在培养知识分子,还是在培养只知道服从的傀儡奴隶?

    无论他们在哪里,哪怕他们已经逃离了华夏,也不过清政府的提线木偶罢了。

    只要清政府在一日,他们就要被辫子束缚一辈子。

    乐景三个人一直被人压着跪在地上,直到课程的结束。

    全程顾图南都低着头,脸颊深深埋在地上,身体神经性的发着抖,模样狼狈不堪。

    他那样羞耻,那样无助,那样自责,那样绝望。

    乐景想起他和顾图南的初遇,少年曾多么嚣张肆意。

    坐船去美利坚的时候,少年曾多么意气风发,对未来怀有无穷无尽的憧憬。

    他至今还记得他的梦想,“我想发展工业,实业救国。”

    少年的梦曾经多么清澈明亮,现在却被人扔进了泥水里,浸透了成年人肮脏的欲.望,再也不能轻飘飘飞在天上。

    顾图南今年也才不到17岁,不过是一个孩子罢了!

    课程结束后,戴元冷眼看了跪在前方乐景和季鹤卿,居高临下说道:“你们两个好好反省一下。”

    然后他又看向脸着地趴在地上的顾图南,不客气地说道:“顾图南,你知道你们的学费是怎么来的吗?这可是朝廷截了税赋给你们充当学费,这笔钱,足足可以养活成千上万的百姓了。用在你身上真是浪费。你干脆别学习了,反正你心思也没用在学习上,还不如早点回国,为朝廷省点钱,可以把更多钱用来赈灾,用来充当军费。”

    顾图南发着抖,全身几乎都要痉挛了,却还是勉强抬起头,露出一张鼻青脸肿的脸,乐景心头一滞,闭上眼睛不忍看下去。

    那是怎么样的表情啊!

    他从未在一向骄傲肆意的顾图南脸上看到如此绝望卑微难堪的表情。

    少年脸上的是那种仿佛被人扒掉了所有衣服,被赶到大街上□□示众的绝望难堪表情。

    对于顾图南来说,也许此时死掉对他来说还轻松点。

    十几秒后,一道颤颤巍巍,带着哭腔,带着绝望,带着羞愧不堪的卑微的声音响起:

    “我知道错了,求求先生,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抬起头,又重重磕下:

    “我一定好好学习,克己守礼,不会再动丝毫不该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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