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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近半。
沙沙的雨声充斥了这一方天地,本来有些小下来的雨势在临近三更时又大了起来,连绵不绝的雨点不断打在这山,这路,这堤,和堤外的河面之上,让这个深夜变得愈发黑暗,愈发安宁。
小小的下姚村早已陷入黑暗和沉寂,就连华亭县城都在如此雨夜里未见什么人影灯光,更别提这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村落了。
不过并不是所有村里的人都已入睡,姚千等几个村中青壮就在雨声变大后不放心河堤而跑出家门,去堤坝上查看情况。毕竟这儿是他们的家园,村中都是自己的亲人,他们身为男人当然要保护这里的一切了。
还好,虽然随着雨势增大,堤外的河水更见汹涌,又比白天时增高了几分,但离着堤坝顶还有段距离呢。而看起来这堤坝也依然稳固,并没有因河水的不断冲撞就出现破损的迹象。
姚千稍稍松了口气,便和几个兄弟商议着是否就彻夜守在堤上以防不测。可话没说定呢,一人却抬头望向前方黑暗,好奇道:“有人来了”
这时,其他人也看到了黑暗中有几点光亮飞快地朝着堤坝处靠来,那速度比他们平常时候的奔跑更快,显然来者个个都是练家子绝非他们这样的农家汉子可比,这让几人略感奇怪,谁会大半夜冒雨跑来这儿呢?而且看他们来的方向,好像还是从县城出来的呢。
“难道是县衙那些大人们担心这儿有变特意赶来查看?”姚千说出自己的猜想,其他人也纷纷表示赞同,有两个性子急的,更是抢先往堤下走去,便欲迎接来人。
片刻后,那几点光亮已到近前,是一行十多个戴斗笠,着蓑衣,手里还拿着锤子凿子铁锨等等工具的汉子,只有两人空手,打着两根将熄未熄的火把用来照亮周围环境,然后双方就在堤下相遇。
“各位是县衙来的老爷吗?”当先的村汉急声问道,脸上还带着恭敬的笑意。
同样早前就发现他们存在的那些汉子个个沉默,拿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扫动,只有为首的男子回笑了下:“正是,你们是这下姚村的人?前来巡堤?”
“是啊,堤坝没事,却也劳烦各位老爷了,李大人果然是好官啊”这名村汉恭敬地回着话,还想请这些不辞辛劳的县衙老爷去村子里避避风雨,吃口热汤呢。结果他话没出口,身后姚千已经警惕叫道:“不对,既如此你们为何拿着这些工具?巡视堤坝都用不上的”
这一喝顿时让众村汉察觉有古怪,这些工具看着更像是用来破坏堤坝的呀,那他们就在众人一阵错愕,想要再做质问时,为首的汉子脸上的笑容就已在眨眼间化作一片狰狞,随着一声:“你们知道得太多了!”人已唰一下掠上,同时一道寒芒从其腰间飞起,噗哧一下,就劈在了那名最前的村汉颈部,让他在惨叫声里砰然倒下。
与此同时,人和刀光都不带迟缓的,再度而起,唰唰唰几下间,便将挡在他们跟前,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的几名村汉尽数砍杀。
而其身后的那些汉子,这时也都露出了锋利的獠牙,一个个挥舞着手中工具,如野兽捕食猎物般杀向剩下那几个早被吓住的村汉。
这是一场完全不对等的屠戮,村民们纵然有两膀子力气,在面对如此凶悍的攻击时也压根施展不出来。何况,他们个个赤手空拳,又怎能抵挡这些势大力沉的工具的袭击呢,惨叫声里纷纷倒下,让雨水冲刷着身体,带着他们流出的鲜血,蜿蜒而去。
只有姚千,因为是第一个察觉有异的,及时向后跑去,才暂时与这些可怕的家伙拉开了一定距离。但也只是暂时而已,对方在解决了其他几个村汉后,便是一声狞笑,快速自后追来,几息后,他就能感受到身后有东西快速袭来。
都没经大脑判断的,姚千便急速一个下伏,呼一下,还真就躲开了一柄轰向自己脑袋的大锤,但他的身子也因此一顿,脚下被台阶一勾,便往前扑倒。
砰!一只大脚正好这时赶到,重重踢在了他的腰侧,把他整个身子都踢得腾空而起,最后砰一下砸在了后方的堤坝上,震得沙石一阵簌簌掉落,也撞得这条还算壮实的汉子连声惨叫都没能发出就晕了过去。
“动手吧。”为首的男子已回刀入鞘,都没在意对方是否已死,就直接下令掘堤。只要这河堤一开,被挡在外头的汹涌河水一旦破堤涌入,整个下姚村便将彻底消失,更别提这么个半死不死的家伙了。
那几人沉声答应,立马上得坝顶,各自找到了目标位置,开始挥舞起手中工具,砰砰地敲打凿动起来。
修筑堤坝是个气力与技术同样重要的工程,其实毁掉一条堤坝也是一样。不是真就在某处开几个缺口,
引得河水进入就能让整条堤坝彻底完蛋了。还是得选择一些堤坝的脆弱处,以及河水冲击最大处施为才行。
而且,他们几个在毁堤的同时还得确保自身安全呢,所以这活计就更要仔细了,不能全毁,得给堤坝留一线,等他们破堤远走后,才能出现溃堤的现象。
于是他们的每一下都显得很精细,很小心,当当的凿挖之声,在这个雨夜里不断响起,颇见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