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李莫云和万申吉拉到一边的廖清辉依旧恶狠狠地盯着瘫软在地的李宥贞,恨不能上去一脚脚踢死了这个一直把自己当猴耍的混账东西。想想自己这几年来对他们心存感激,几次为他们出头,这回更是带了兵差点为了他们干出大闹府衙的错事,他心头的怒火就是一波接着一波涌起,实在难以遏制。
李凌见此赶紧又上前拉了他一把:“廖都统还请冷静啊,他们已是戴罪之身,即便你不出手,知府大人也不会饶过了他们,你又何必与他们一般见识呢?”
魏梁也在上头紧跟着劝道:“是啊廖都统,如今杨万全已被收押入牢,这李宥贞身上的罪名也几乎坐实,而你则只是被他们蒙蔽利用,纵有小过也不算什么,还请不要自误,不然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两人苦口婆心地好一番劝慰,才让廖清辉暂时冷静下来,没有再急着想要动手。而李凌也趁此机会又看向李宥贞:“李宥贞,本官最后再问你一次,你可承认这些年来利用职务之便多行不法,贪污公帑,欺上瞒下?你可想好了,若再敢说谎,我这就把你交给廖都统处置!”
最后一句的威胁效果堪称立竿见影,在见识了廖清辉的怒火后,李宥贞毫不怀疑自己一旦再落其手中必死的下场,身子一抖,便痛快地叫了起来:“下官认罪,我我确实在这几年里贪墨了不少银子”
“你等一下。”见他终于认罪,魏梁精神更是一振,当即点了个书吏,“你,这就把他的相关供述半点不漏地给我记录下来!”
那书吏在如此情况下如何还敢不从,低声领命后,就赶紧取过笔墨纸砚,告了声罪后,便坐到一旁,等着李宥贞招认罪过。
李宥贞这下是真破胆了,再不敢有什么隐瞒,就把自己能想到的过错都如实交代了出来——
从凭借手中权势挪用公帑,到把本该用来赈灾的常平仓中粮食拿出来贩卖,再到收受犯了事的富户钱财为其平事,把本该用于修缮城墙c堤坝的钱财贪入自己囊中可以说他的胆子那是越来越大,贪下的银子数量也是越来越多,到最后,更是连本地驻军的军饷都被他们盯上,一拿就是数年。
当这些事情被他一一交代出来时,饶是李凌他们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却还是听得心惊不已,这两名佐贰官的贪婪当真是无有穷尽,而他们手段更是高明狠毒,多少人因此被他们所害,多少百姓蒙冤求告无门,道一句罄竹难书都不为过了。
在此期间,廖清辉更是听得咬牙切齿,目眦欲裂,差点就再度冲过去用拳脚发泄心中不满,好在李莫云他们在旁守着,总算是把人给劝阻住了。
直到李宥贞将一切罪状如实招认,并在记录下的供词上签字画押,李凌和魏梁才长长舒出一口气来。有了他的这份供述,哪怕杨万全再嘴硬不招
,他们也能轻而易举地将之夺职严惩了。
如此,他们此番的目标也就达成,除掉这两名为首的佐贰官,府衙之内自然再没有人敢与知府大人作对,夺回大权也就轻而易举。
随着李凌二人心下一定,堂上其他人却个个慌张不已,因为李宥贞这一招,不但把自己的罪名都如实交代了出来,也顺带着将其他府衙官吏们的问题也给牵了出来。毕竟,有许多事情可不是他们两个官员就能办成的,贪污受贿之类的好处也不是只二人能得,府衙上下,自然都是同谋,都是得利者了。
所以在眼见魏梁将这份供状看过收起后,众官吏人等先是一呆,继而呼啦一下跪倒一片:“府台大人,小人们知错了,还请大人饶命啊!”
魏梁目光复杂地扫过这百多名跪地的下属,打从自己到任后,这是他们第一次显得如此恭敬,诚心诚意地跪拜自己呢。
在场众人心里都明白,只要这供状真交上去,不光杨李二位大人将受到严惩,就是其他人怕也难逃干系,轻者罢职驱逐,重者坐监流放,那苦头可就大了。而现在,一切都在魏知府的一念之间,他们现在只有苦求知府大人高抬贵手了。
但同时,魏梁也明白自己若真追究到底会把府衙彻底清洗,到那时痛快固然是痛快了,可后续的麻烦又该怎么处理呢?偌大个府衙,只他和曹进两人又怎可能支撑得起来,他终究是少不了这一干熟悉衙门事务的下属官吏啊。
李凌在旁也看出了他的为难,府衙终归不同于他的县衙,船小好调头,华亭县就算没有那些熟练的书吏,一时间也不可能忙到办不了公。可府衙不同,光一个松江府城每日的事务就多达数百,再加上下属各县城送递上来的公务,若没了这些人协助,那可就耽误大事了,真要如此,一切后果罪责还得落到魏梁头上。
不过魏知府又不好这么轻易放过众人,他必须有个台阶。
李凌明白这一点后,便低咳一声,走上前来:“知府大人,既然衙门内众人都已知错,下官以为还是该给他们一个机会的。毕竟他们身在府衙,只能听从上司之命行事,或许曾有过错,但终究并非他们的本心啊。”
众人一听,赶紧再度叩首:“是啊,卑职等也是被逼无奈,要不照杨万全二人之命行事,不光差事不保,自身还会被他们坑害啊。还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