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亭县的诸多账目要比当初李凌在江城县时所查的账目问题更大,漏洞更多,所以他只用了短短几个时辰,就已将库房内银两短缺,对不上账的问题给抓了出来。而这些问题一旦真要做追究,作为前任县令的许恭是定然无法推脱,将背上罪责。
深明此点的他已经越发惶恐,目光只在那几张推到面前的纸上随意一扫,虽不知那上头乱七八糟的一些鬼画符般的记号指的什么,但最后的几行字还是很清楚的,去年短缺三千两,今年到此又是八百
李凌见他没有作声,又加了一句:“我想问题应该不止这一两年吧?只要我真查,十年间,光是银库短缺银两就能达到五万两甚至更多。而就我所知,本朝律令,凡官员贪墨超过一千两,那就是罢官夺职,超三千,抄家流放,超过一万两,不但是你,就连你一家老小,都将永世不得翻身!”
“我”许恭稍稍嗫嚅了下,突然就是一个起身,然后便跪在了李凌面前:“李大人饶命啊,下官下官这也是无奈之举,还请不要将此事声张出去!”
他的心防终于被彻底打开,李凌一举就拿捏住了他最致命的把柄,此时除了服软之外,已无任何对策。一边说着,许恭还想磕头求饶,却被从案后绕出的李凌一把扶住:“许大人你这可折煞我了,你我官职相当,我怎能受你如此大礼。快,快起来说话。”
李凌想要把人搀扶起来,可许恭却依旧赖跪在地,一脸恳求地道:“李大人,还请你答应下官不把此事说出去,否则,下官下官就只有跪死在这儿。”
好嘛,这是耍起赖来了,李凌目光一闪,手上的动作也就缓了下来,语气又变得有些生硬:“许大人,你这是想要挟本官了?”
“不不敢,下官只是只是”他一时间还真不知该做何解释才好了,只能是继续巴巴地看着李凌,想求得他的谅解。
“本官也知道要是真将此地蔽情上报会让许大人受到严惩,也有心放你一马。”李凌说着,看到对方刚露笑容,却又把话锋一转,“可是,你这些年亏空了这许多银两的事实却在,难保什么时候朝廷就会查出,到时却让本官如何自处?本官总不能为了帮你而把自己给搭进去吧?”
“下官明白,李大人你为难,其实下官也不想的啊。可是这华亭县内是个什么情况,李大人你初来乍到不知深浅,哪怕我不想贪下一些银子,其他人也会把库中银子拿回自己家去。我不瞒李大人,其实下官这十年来,也就积攒了不过区区三千七百多两银子而已,我愿意拿出一半,不,七成来交给大人,只求大人能高抬贵手,放我一马。”说话间,许恭有些颤抖地将藏在袖子里的几张银票取出,双手举到了李凌面前。
过来县衙时,许恭就有了一定的准备,也想过可能要破财免灾了,只是当他真把这么多银子送上去时,心里依旧一阵发疼,这可是自己多年辛苦所得啊,是受了多少委屈,挨了多少骂名才换来的啊。不过为了前程和安全,这时也只能忍痛割爱了。
李凌随手接过那一叠银票,瞟了下,都是江南最大的恒通银号所出,面额也都挺大,不是三百就是五百,这一叠也就区区十来张而已。不过这点银子他还真不放在眼里,自家的书局一年的收入要比这多上十倍了。
本来见李凌拿住银票许恭还稍稍松了口气,以为事情有了转机,可结果却见对方把银票又很随意地放到了桌案上,然后看着他:“这里的银子就算是许大人你有悔改之心,重新将它们还回库房吧。但是,你的罪过却不能就此免去,毕竟这几千两银子就远远无法填补库房亏空的。”
“可可我真拿不出更多银子来了”许恭都要哭了,你这胃口也太大了吧,看着比徐方两家还要狠啊。
李凌却再度扶了对方一把:“许大人你误会了,本官并不是要你将银子全吐出来,我也知道,县衙内的种种蔽情不是你一人的问题,这是衙门上下几乎所有人都在上下其手,才使得好好一个华亭县变成今日这般田地。”
听着李凌这番说辞,许恭越发疑惑,猜测着他到底是何目的。这一分心间,居然就被轻松搀扶起来,然后不自觉地就坐回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李凌则站在他跟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面色诚恳:“我知道你也是被迫的,因为华亭县真正做主的不是你这个县令,比如那徐家,就把持了县衙多半大权,所以他们就肆无忌惮地贪拿本该属于朝廷,属于百姓的财富,再从手指缝里漏出一些来封你的嘴,让你成为他们的同谋。”
“李大人”许恭又慌了,他全没想到李凌居然会如此直白就将本县的隐情给道出来,这等事实如今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却几乎没人敢宣诸于口。
李凌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
慌张,继续道:“他们在此无法无天,做着大损朝廷百姓之事,却只用这一点点好处利用你,把你这个真正的一县正印官推到前头顶着风雨,若真有了差错,倒霉的也只是你。许大人,你就甘心吗?
“就像现在这样,只要我如实将本地银库账目的问题呈报上去,你和你的家人就完了,可他们,却可以逍遥在外,最多再扔几个无关紧要的人出来顶罪即可。这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