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鸢那张高冷面瘫脸下,藏着的其实是一颗日天日地狂放不羁的心。
只是后来年岁渐长,为了压制上古凶兽血脉里暴戾嗜血的天性,她便修身养性。
这些年来,南鸢的性子愈发内敛平和。
从来都是她动动手指弄死别人,别人却连近她的身都做不到。
可现在,一朝沦为凡人,却一次比一次憋屈。
上个世界一穿过去被人泼硫酸就算了,这个世界,竟被人掐着脖子捏着小命。
哪怕这身子原本并不是她的,也让她暴怒不已。
窒息到濒临死亡的感觉并不好受,就在南鸢怀疑虚小糖是不是诓了她,这副身体其实马上就要被人掐死的时候,脖间那索命的桎梏骤然一松。
南鸢本能地咳嗽不止,大口呼气。
稍微缓过气来,她才感受到了这具身体的异样,浑身绵软无力不说,竟跟在水里泡过了一样,浑身湿哒哒的。
屋子里充斥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儿。
这香味儿有异!
还不及南鸢对现在的环境和处境有更多的分析,一道如毒蛇般阴冷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头顶上方,有阴测测的低哑男声响起,“本欲给你一个体面死法,你却用本王最厌恶的腌臜手段算计本王,既如此,那本王今天就成全你!”
下一秒,南鸢听到了布帛撕裂的声音,然后……
她双眼陡然一睁,眼中杀意喷涌而出。
这厮竟敢!
竟敢!
她杀了他!
然而,穿到凡人之躯,所有的力量被禁锢,瞒过了天道的同时,她也成为了一个普通人。
不,或许比普通人还要差劲儿,虽然有那香味的原因,她却感觉得到,这副身子十分羸弱,一折就断。
怒极之下,手无反抗之力的南鸢一瞬间抽身而出,元神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本命空间。
虽然她和小糖建立了联系,但小糖屏蔽了五识,关闭了空间,她现在无法跟小糖交流,也无法闯入它的空间。
否则,她一定要狠狠蹂躏这不靠谱的小东西。
既是这种事情,为何不早点说清楚?
南鸢冷眼环视一周。
雕花木窗,古朴的家具,木桌上摆着红烛,床榻上铺了大红褥子。
喜庆的大红幔帐并未放下,床榻上,着一身大红喜袍的男人叠在一个穿喜服的年轻女人身上。
两人为一对新婚夫妇,现在是洞房花烛夜。
男子自称本王,应是个王爷,方才那扼住她喉咙的手粗粝有厚茧,为常年持拿兵器所至,此人性格嗜杀、狂暴。
屋中被人放了助兴迷香,暂定为新娘所为,所以激怒了王爷。
但这人并非只吸入迷香那么简单。
他力道如杀人,目眦欲裂、充血,那张五官深邃俊美的脸变得扭曲,看上去有几分狰狞。
察觉到身下之人没了呼吸,他只是略一僵,便无动于衷地继续。
他的状态看上去有些不对劲。
南鸢跟顾清洛相处多年,不知不觉中竟带了点儿他的习惯,遇事先在心里分析,记小本本。
想到乖巧懂事的顾小朋友,再看看眼前这发电机一样的狗男人,南鸢觉得,真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但是,她没有太多的时间思考。
元神离体,心跳停止供血,这女子的大脑将在五分钟之后开始出现不可逆的脑死亡,她若不及时回去,这具身体就会彻底报废。
是抛弃这具身体不要,还是忍着恶心和不适,熬过这一回……
她天性凉薄,无情无欲,实在对男欢女爱一事没什么兴致。
不过,虽无兴致,却也不至于厌恶。
第一个世界,她把阿清当晚辈,但接受了他一腔爱意,知道阿清格外迷恋这事,加上双修确实于阿清有利无弊,所以她松口答应。
可惜阿清为了护她,心愿尚未达成便灰飞烟灭。
第二个世界,顾清洛也总想着同她做这事儿,却不如阿清那般迷恋,只是执着于让她生个孩子,试图用孩子绑住她。
南鸢自然不会给他生孩子,便直接从根源断了他的念想。
不过,为了安抚小朋友,她平时对他加倍地好,用行动告诉他,她不会离开,会陪着他一辈子。
后来,那呆子果然再也没有提要孩子的事情,只规规矩矩地抱着她睡了一辈子。
她是不厌恶此事,也可以松口尝试一番。
但前提是,对方是合心意的人。
如阿清那般事事以她为先,尊她爱她,痴傻到愿意替她去死,她便是心中无情也愿意疼爱他几分。
但眼前这人算个什么东西?
即便是用着别人的皮囊,她也实在不愿意便宜了他。
可是,若挑三拣四弃了这身体,倒显得她好像怕了什么似的。
放眼三千世界,还没有她四爪赤血腾蛇害怕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