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衍接到杨工的电话时,有一瞬间耳朵是嗡嗡的。
什么叫没接到人,也没看到人?
什么叫地上只有几个外卖盒?
电话里,杨工急切的说:“有人对浦隋玉发出了‘废手令’,我担心她被人尾随,在这地方把她给抓了。”
霍衍冷静下来,他道:“要抓人没那么简单的。我记得她出去时,带着一只猫,可能那猫跑了,她去找那只猫而已。你再找找看,再等一会儿。”
挂断电话,霍衍自己拿了车钥匙走入了雨幕。
地面湿滑,他却走得又急又快,很快就上了停靠在村外马路上的车。
一颗心悬在了喉咙口似的,久久未落下,憋闷得似透不过气。
车,在夜雨中疾驰而去。
……
隋玉无比狼狈的站在大雨中,无语的看着滚落的木料,想今天出门应该看看黄历。
那老黄历上一定写着:今日不宜出门。
这辆工程车超载,车轮胎陷入了泥坑出不来了。
不止如此,因着车子一路颠簸过来,捆绑木料的绳子松动,木料从车上滚下来,即使车胎能从泥坑里面拔出来,若要走动的话,还是要将地上的木料弄回去。
隋玉抚了一把满脸的雨水,看司机抓着手机在那大喊大叫,从工头那里求援叫人过来。
好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车前灯,车尾灯也全部都亮了起来,看起来没那么可怕。
隋玉不怕人,但怕鬼,尽管她自己就做过鬼。
她下车查看完状况,打算上车厢里躲雨时,忽然发现了什么,蹲在一根木料旁边。
伸出手指,摸了摸那木料,再走到木料的横截面,再看了看。
她一连查看了几根。
木料已经湿透,又加上光线太暗,她无法准确判断,只将她看到的情况暗暗记下。
一道车灯光迎面而来,隋玉朝着那明晃晃的灯光看过去,眯起了眼睛。
那车被地上的木料拦截,停靠在了一边,车门打开,先是一条长腿,再是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影。
隋玉逆着光,瞧不清楚那人面孔,却看那身影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她缓缓站了起来,瞧着那走过来的人。
他这会儿怎么出镇了,要回市区吗?
还是北城出了什么事,赶飞机,高铁?
隋玉脑中打着几个问号,但见人大步朝着她走来,并且越来越快……
……
霍衍这一路上,将车子开得很快,即使下大雨,车速也丝毫不减。索性这地方偏僻,没什么车子,才能让他畅通无阻。
他只想着赶到那公交站台,判断情况之后就报警。
而他的快车速,在看到前面亮着的警示灯时只能减缓下来。
看到那陷入泥坑的工程车无法行动时,他情绪异常烦躁,大步走过来查看情况,却见那横亘在路面的木料旁边,蹲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是个女的。
那件橙色外套他记得。
外套穿在她的身上,她趴在连舟的身上,是阴沉沉天色下的一抹明亮色彩。
而此时,那衣服贴在她的身上,把她弄得像是一直巨大的落汤鸡似的。
霍衍脚步慢了慢,在看清楚那张脸孔的时候,又快了起来。
隋玉微微张大了眸子,就见霍衍几步到她跟前,手臂伸了出来,按照他那个速度的话,如果他再不停下,她就要被他抱进去了。
她脑子一懵,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而下一秒,男人在距离她还有一步之遥时生生停下来。
他看着她,表情怪异,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非常生气。
男人伸出的手垂下,手指握紧、松开,松开,握紧,几次反复,一手的雨水。
隋玉看了看他的手,目光再挪到他的脸上,怒火与沉静在他的眸子里并存。
隋玉愣住,张了张嘴:“霍衍?你来干什么?”
她偏头看向那个司机,想到了什么,低头看那些木料:“你是不是知道——”
她的话还未说完,被男人粗吼了一声:“浦隋玉,你是不是有毛病?”
“叫人来接你,为什么不在那里等着,你脚上长轮子,能自己滚?”
隋玉张了张嘴巴,被他骂得莫名其妙。“我——”
她张口,正要说自己害怕时,脑子及时清醒。她不想被人知道她怕黑。
她道:“我手机没电了,正好有工程车过来,我就让他搭载我一程,等到了镇上再给杨工打电话。”
“可是,谁知道这车子又出事了,就耽搁下来了。”
霍衍依然毛着眼睛瞪她。她的解释,听起来只是让人觉得这人对别人毫无尊重,不讲承诺。
她太不懂事,太自我了。
隋玉被他那愤怒的眼神盯着挺委屈的,她喏喏道:“我一个人在那里很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