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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95年,盛夏,酷暑。

    这里是xe交界的一个偏僻小村庄。

    知了热得在树上不停“知了、知了”的叫唤,让人心烦意躁的聒噪声,把夏天无以比拟的酷热,似乎又扇高了几分。

    村子里的狗,狗眼半开半合,狗尾巴耷拉着,吐着舌头,无精打采蜷缩在阴凉处,热得“呼哧呼哧”直喘气,似乎也在心里抱怨,“这天气,贼热呀,连我这老狗老皮也招架不住了。”

    村子里几个顽皮的孩子倒是不怕热,赤裸着上身,就穿了条小短裤,在河里摸鱼摸虾,还在水里热闹得打起了水仗:你泼来我泼去,兜头浇脸玩得不亦乐乎。

    远处的田埂上,江小朵正弯腰弓背、撅起屁股往前一拱一拱地割黄豆。

    正是晌午,夏天最热的时候。

    江小朵用左胳膊将黄豆梗一围,右手的镰刀挥过去用力切割,转瞬之间,手里围拢的五六株黄豆梗便放倒在地里。

    一撂一撂的黄豆梗被放倒,转眼已经割了近四分之一,江小朵才直起腰,用手抹了抹一脸的汗水,回到板车上,拿起一个塑料水壶,“咕咚咕咚”猛灌了三分之一。

    身上穿的一件薄衬衣早湿透了,快要能拧出水来,清楚勾勒出15岁少数嬴弱不堪、发育不良的身躯。

    黝黑细弱的胳膊,在阳光的映照下,露出清晰可见的经脉纹路,汗珠,正在上面滚来滚去跳舞。

    江小朵用围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脸上、胳膊上、身上的汗水,又用手搭了个天棚,抬头看了看天,嗓音低沉地骂了句:“tmd,这老天,是要把人烤成地瓜干啦。”

    天上,炙热的太阳正当,我马上快开学了,以后地里的农活,又得您一个人干了,趁着开学前,我尽量多帮帮您,您就别心疼了。”

    转头,江小朵进到黑漆漆的里屋,换了满身臭汗的衬衣和裤子,又把娘用盆打来的水,将全身的汗味用力擦干净,才一身清爽出来,准备吃饭。

    “妈,我爸呢?我回来怎么没见他?”

    江小朵看了看空荡荡的堂屋,左右逡巡一遍,没发现爸。

    “你爸啊,又不知死哪赌博去了,或者跑哪偷懒躺尸去了。”

    妈说起爸,就开始鼓眼、拉嘴、憋气,满嘴气不顺,把这个挨天杀的爸恨得牙痒痒。

    江小朵的妈今年45岁,但由于整日地里风吹日晒、操持忙活,看着好像55岁一般苍老:皮肤黝黑,额头出现了三四道皱纹,脸上的法令纹一直拉到了嘴边,两腮只剩下皮包骨头,眼角的皱纹堆积在一起,好像岁月无声行走刻意要留下的印痕。

    一会,妈便从灶屋端出了三碗菜:都是地里种的青菜和萝卜,还有家里养的鸡,外加三碗米饭,招呼小朵赶紧吃饭。

    “小朵,赶紧坐下吃饭,别饿坏了。”

    妹妹也从灶屋来到了堂屋,看到姐姐江小朵,也不说话,坐下来,低下头,埋头扒拉碗里的饭。

    妈从菜碗夹了一大块鸡肉放到江小朵的碗里,唠叨开来:

    “小朵,都是你这个不争气的爹,这些年苦了你了,又要读书,又要勤工俭学,放假回来还要帮妈干农活。”

    妈眼里盈满泪水,嘴唇嗫嚅着,抬起衣袖擦了擦,又夹了块鸡肉放到自闭症小女儿碗里。

    妈本来脸上就没肉,脸色凄哀起来,显得那皱纹更是横七竖八惹眼,江小朵看了,胸口仿佛被雷霆暴击般憋得难受。

    “妈,看您说的,什么苦不苦的,咱家就您一个人干农活,我不帮您,我爸又指望不上,还有谁能帮您。”

    说起家里,想起耳背的妈和自闭症的妹妹,江小朵便很辛酸,眼角带些湿润:

    “要是爸能得力点该多好,家里就不至于这样清苦了。”

    “小朵,妈没白养你,真是个孝顺好孩子,你爸要是能像你这样,咱家也不至于这样了。”

    江小朵的妈放下手中的碗筷,拉起小朵的手,想起这些年娘三人经历的苦,不觉感慨万千。

    妹妹坐在一旁,只顾低头吃饭,仿佛妈和姐姐不存在,也根本不关注她们说什么。

    江小朵的爸爸是个农民,但是不像其他农民那样,辛苦稼穑,任劳任怨,而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好吃懒做,好赌成性,性格暴戾。

    赌博赌赢了,就自己买几瓶烧酒胡吃海喝,喝醉了在家里撒酒疯,骂老婆、打孩子,闹得家里鸡飞狗跳。

    赌博赌输了就更别说了,满院子拿着菜刀追着老婆孩子跑,骂她们是丧门星、扫把星,害他输钱。

    总之,不管他赌博输赢,一年365天,有366天都在家里骂骂咧咧、捶胸顿足,害得一家人常常是惶惶然不可终日。

    妹妹自从生下来,便怕见生人,除了认家里几个人,其他人一概见到就躲起来。

    长到10多岁,去医院看了看,医生说是先天性自闭症,很难医治,何况江小朵家里穷得叮当响,根本没钱医治。

    吃完饭,江小朵卸下板车上的黄豆梗,薄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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