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凯瑞跟以前的意气风发相比,整个人垂头丧气,像丧家犬一样显得士气特别低落。
“病人当时已经疼得打滚,在等候区一声声哀嚎,医生,求你快救救我吧,我疼得受不了了。医生,求求你救救我。我看病人确实已经痛苦到极点,又加之家属一再保证没有其他基础病,就心一软,没有按照要求做常规检查,直接推进了手术室。”
郭凯瑞神情痛苦,眉毛和眼睛纠结在一起,深深为自己的行为懊悔。
“手术也还算成功。谁知道,当天夜半,病人就开始出现并发症,手脚抽搐,全身痉挛,没一会就口吐白沫休克过去了。我才意识到,肯定是家属隐瞒了病人病情,在我的再三追问之下,由于担心病人的生命安全,家属才吞吞吐吐地告知,病人还患有支气管炎和糖尿病。后来,我虽然进行了全力抢救,还是没有抢救过来,病人因此死了。”
“这应该是家属的问题啊,家属不该隐瞒病情,为什么要让你停职呢?”
“病人后来一口咬定,是我这个做医生的失职,在没有全面搞清患者病情的基础上,贸然动手术。所以,家属天天到医院闹,扬言一定要让我这个不负责任的医生下课,否则,这事没完。”
“医院没办法,总不能让医闹天天围攻医院吧,况且,我确实也失职,没有先做常规检查,然后再手术。院领导经集体研究,就这样,我被彻底停职了。”
“老公,你这也太冤枉了。你是本着人道主义救援的思想,想节约时间抢救患者生命,结果却被人家倒打一耙,这事得找医院说理去啊。”
郭凯瑞垂下头,声音低沉地回应:“没法说理,这事我本身也有责任。”
陈利也知道再说下去,只会让郭凯瑞更伤心,于是挽住郭凯瑞的胳膊,故作轻松地邀请:
“老公,赏个面子,今天,老婆想跟你二人世界,我请你吃晚餐。没事,工作你慢慢找,不是还有老婆我嘛,我的工资,也够咱们一家人生活开销了。别愁眉苦脸了,走,吃饭去。”
郭凯瑞被陈利生拉硬拽着离开了公园长椅,向外面走去。
来到车上,郭凯瑞一直低头无语,人,显得失去了精气神。
陈利给公公婆婆打个电话,告知两人晚上加班,要晚点回来,嘱咐他们照看好儿子,自己先吃饭。
晚上,陈利特意挑了个临江的饭店,让服务员点上蜡烛,打算用浪漫的烛光晚餐,让老公振作起来。
“老公,来,我们先碰个杯,喝点红酒,好运气自然来了。”
郭凯瑞提线木偶一样,机械地举起酒杯,无精打采地跟陈利的酒杯碰了碰,就一口灌下了杯中酒。
接着,又倒满了一整杯,不等陈利开口,咕咚咕咚再次倒进了肚子里。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酒是个好东西啊,虽然不是杜康,喝下去也能减轻心里的痛苦。”
郭凯瑞自顾自边倒边喝边自言自语,眼前只见酒和酒杯,根本不见陈利。
“老公,来,我陪你一起喝。放心吧,老公,凭你这业务能力,估计不知多少医院抢着要你呢。”
随着酒杯叮当一声,郭凯瑞倒进肚子四杯红酒了。
“公立医院是没指望了,出了这么个医疗事故,估计没有哪家公立医院会要我。民营医院呢,兴许有可能。可是,你说我出国深造过,空有一身技能,屈尊去民营医院,心有不甘啦。”
郭凯瑞这么一倒苦水,心里的苦闷更甚,抓起酒瓶倒了第五满杯,头一仰,脖子一梗,毫不犹豫几口吞进去了。
一瓶酒,没几下见底了。
两个人不住喝闷酒,点的一桌子菜,居然没怎么动筷子。
陈利看郭凯瑞喝得差不多了,想必也没心情吃饭,于是上前扶着郭凯瑞,慢慢朝外面走。
已经是晚上,远处的江岸,星星点点的夜灯已经次第打开,点缀得江水犹如布满了星星般摇摇曳曳,看不真切。
饭店门口,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车,有人喝倒了,被人扶着拖出来,塞进车里。
有人刚从车里下来,走进饭店准备吃吃喝喝。
人这一辈子,还真就这么几件事:
吃、喝、睡。
陈利打电话叫了个代驾,把郭凯瑞扶进车里,系好安全带坐好,自己也随即坐上去。
谁知,刚坐到郭凯瑞旁边,郭凯瑞就倒在陈利怀里,“呜呜”哭了起来:
“老婆,你说我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吗?我还有吗?万一要是就此丧失机会,将近中年失业,我该怎么办?”
陈利怜爱地摸了摸郭凯瑞的头,轻轻地回复:
“老公,别灰心,你不会一蹶不振的,假以时日,一定会重新找到工作,再次出发。”
夫妻两个抱在一起,互相偎依着,静静感受来自彼此的温暖。
代驾来了之后,将两人送回了家。
第二天上班,陈利找老总陆长风打听了一下,关于郭凯瑞工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