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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成二年(公元927年)秋七月,关中西京东门,红日残艳,长照古道,在昏昏的日头里,有三人牵着三匹坐骑来到了城门前。

    “干什么的?”守城的军士拦住了他们。

    只见为首的那人,高八尺,身材壮实,腰佩横刀长剑,却穿着灰色圆领窄袖袍衫,头戴襥头巾,一副的文士打扮。

    “我是洛阳选到西京效用的孝廉,请两位壮士行个方便。”

    两名军士一愣,原来是孝廉士子,看着这模样,还以为哪员猛将归到李节帅麾下。但话语间客气了三分,

    “可有官帖文书?”

    男子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书,两名军士粗略一看,只见文书上盖着一个朱红大印,虽然他们身份卑贱,识字不多,但司职城门,迎来送往的,自然识得那是洛阳吏部南曹的落款和官印,当即恭声道:“官人请便。”

    男子把文书收回怀中,摆摆手便带着两人三马进了西京长安城。

    这座汉唐都城,比洛阳还要败落。

    辉煌的朱雀大街,连同太极宫等殿阁,早就被毁之一炬。这些年匆匆新修的房屋,十分简陋,杂乱无章。只有隐在中间,几次大火中幸存下来的楼阁,还透着几分昔日的辉煌。街道上行走着不多的路人,行色匆匆,像是有人在后面追着。

    干燥的风不时将望杆上的酒旗吹动着,更卷起黄灰色的尘土,扬撒在空气中。有商队走了过来,骆驼上的铜铃晃动着清脆声音,总算为这座城池带来一丝生气。

    一行三人来到西京留守官署,男子将文书投递进去,过了一会便有人迎了出来。

    “惟珍贤侄,我等候多时了。”一个将近五十岁的瘦尖脸男子拱手笑道。

    “见过范世叔。”高个男子拱手深鞠道。

    “你我乃是世交,何必如此客气。来,来,随我进去,王二,你照看一下李郎君的随从。”

    在官署吏曹签押房坐下,茶礼过后范参军开口问道:“惟珍贤侄,一路上还安宁吧。”

    “回世叔,路上还算安宁。只是路上东去乞活的流民有些多。中间有不少作奸犯科者,遇到我手上就有好几拨。”

    “哈哈,贤侄自少便勇武过人,擅长骑射,那些贼人撞到你头上,也是他们倒霉。”范参军笑了几声后又摇头道,“都是今春的大旱闹得。凤翔、乾州、渭南等州县,很多地方是颗粒无收。百姓们只好东出潼关,去河南中原乞活。”

    “官府不管吗?”

    “凤翔李节使生性软弱,刚就藩不久,遇到这大灾,措手不及。西京的李节帅,只善治军打仗,这等民生事务,全部交给下面去办了。只是这关中藩镇林立,各自为政,心有余而力不足。”

    说到这里,范参军和高个男子不约而同地长叹一口气。

    “思善兄近况如何?”范参军转言问道。

    “回世叔,家父身体尚好,正在颍州汝阴县颐养天年。”

    “想不到思善兄也老了。惟珍贤侄,你先祖原本也是洛阳名士,可惜黄贼乱事,只能避之汝阴。遥想当年,我在你大翁门下启蒙,与你父同窗,转眼就是三十多年,真是世事如梭啊。”

    “而今贤侄迷途知返,知道发奋读书,这是大好事。且思善兄在书信里提到,你天资聪慧,能过目不忘。想必来年定能高中进士,以慰慕贤公和思善兄之愿,光耀门庭。”

    “范世叔过奖了。小侄虽然读了些书,但是世事不通,实务不明,家父才托好友,将我以孝廉发到地方效用,先历练两三年,再回京科考。”

    “思善兄良苦用心,我等也是知道的。这关中虽然贫瘠苦寒了些,但十数年未经战事,还算太平。好好转历几处,这见识就出来了。再进京考个进士,自能飞黄腾达,平步青云。”

    “多谢范世叔和诸位叔伯的提携,大恩大德惟珍铭记在心。”高个男子起身拱手深鞠一躬道,慌得范参军连连摆手,“使不得!”

    “世叔,此次侄儿来西京待选,还请世叔指点一二。”重新落座后,高个男子转到正题。

    “这是应该的。只是这次选任,有些麻烦。”范参军抚须沉吟道。

    “世叔,其中有些变故吗?”高个男子不动声色地问道。

    “原本商州洛南县缺个县尉,我想让贤侄去那里任职一两年,再找机会运作到关中某州衙去。但是前些日子李节帅下了钧令,但凡指到西京选任的官吏,先去延州拜会曾防御使,他选过之后再指派差遣。”

    高个男子有些不明白,迟疑地问道:“小侄在洛阳听闻,李节帅与曾防御使出镇关中,一半是为了招讨暗通契丹的定难军,难道此事进行得不顺利?”

    “不顺利。曾防御使在延州屯兵三月,每日只是叫部属练兵,自己却到处闲逛。不是在荒野打猎,就是去乡县游玩。这边却发文书来要兵要人要粮。李节帅极是信任他,就下了这道钧令,人先紧着延州用。”

    看到高个男子在那里默不作声,范参军以为他心中烦闷,长叹了一口气道:“既然贤侄被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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