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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有没有真凶,一验便知。”婵夏抚弄了下翠竹叶。

    “我方才看了眼,现场已做过清理,看不出任何痕迹,怕是白来一趟...”

    “雁过尚且留声,现场岂能无痕?”这句是督主挂在嘴边的,也是婵夏的信条。

    她倒要看看这“齐一和睦”的孙家,还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读书人书斋讲究“雅室何须大”,不求豪华占地大,只求雅致。

    孙虎的这件书斋便是如此。

    室内仅有一桌一椅一盏灯,再就是满满几架书,地方不大,地上裁剪的别出心裁的小盆景素而不寂,一看就是用心读书之人的房间。

    地上的血迹全都被擦了去,屋内桌椅摆放整齐,乍一看就像是普通书斋,很难想象这里曾发生过那么可怕的命案。

    婵夏进门溜达了两圈,视线锁定某处,眼眯了起来。

    她知道死者头部是用何物敲击成那样了。

    这屋里,少了一个重要物件,而那个物件,很有可能成为破案关键。

    婵夏看着墙上的字画,落款正是孙虎。

    “这字...”

    一屋子霎时安静,集体看向她。

    婵夏挨个扫过众人,把每个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着重看了其中两人后,又把视线挪到纸上。

    “字写得真好,笔势雄健,一看便是饱读诗书,学问渊博。”

    王氏的表情从期望变成失望,捂着嘴哭声从指间传来。

    “我儿死的冤啊,还望大人为我儿查明真相...”

    知县忙看向婵夏,深深的谴责,查案夸什么死者?

    勾起王氏的伤心事,哭得他脑袋嗡嗡作响。

    婵夏只当看不到知县的疯狂谴责,转头问王氏:

    “你把当天看到的听到的,都讲给我听,越详细越好。”

    “昨日卯时,我晨起路过虎子院,见屋门虚掩着,叫他两声没人应,我推门进来就见虎子倒在那里——”

    王氏用手指着知县站着的位置,知县脸上胖肉抖了两下,嗖地挪到边上,只觉似乎有阴气作祟后背发凉。

    “他就仰面倒在地上,人都僵了...”

    “案发前一晚,你们可有听到书斋有异响?”

    “不曾,那日说来也怪,我睡得格外沉,什么也没听到。”

    王氏哭得说不下去,站在她边上的妇人忙扶她。

    “嫂子节哀,人死不能复生啊!知县大人英明神武如青天在世,一定能捉到流寇替虎子报仇!”

    “你是谁?”婵夏明知故问。

    妇人堆笑:“我是孙勇家的康氏。”

    “康娘子的手是怎么了?”

    众人看过去,只见康氏右手虎口有指甲盖大小的新伤。

    “切菜时不小心划到的。”康氏心虚的挪开眼。

    婵夏没有继续问下去,只在屋里转来转去。

    大燕仵作验尸全都是在知县或是知府的指挥下,她这般自己查案的还是独一份。

    知县站在一旁只觉尴尬,不说点什么好像很奇怪似的,随口问了几个婵夏听起来很傻的问题。

    诸如孙义几时回来,有没有给孙义送信...全都是与本案无关的,完美避开了一个好知县该有的职业水准。

    王氏只顾伤心哭泣,孙勇夫妇小心翼翼地回答着知县的提问,孙勇趁大人问康氏时,小声问边上的师爷,得知婵夏不过是个小小仵作,神色又缓和下来。

    “夫人,你仔细看看这房内,可有少了什么物件?”婵夏问王氏。

    “我儿书斋从不放金银玉石,这屋内并无值钱物件,就我儿身上的玉佩被夺了去。”

    “不,还少了一个重要物件,香炉。”

    王氏醍醐灌顶,对,香炉没了。

    “书生可无金银不可无香,啜茗焚香,令意思爽畅,然后读书,如此雅致的书斋,怎会少了香炉?”

    焚香是文人雅习,不仅安神醒脑,一炷香烧完便可知时间,妙处甚多。

    “那伙贼人真是可恶,连个破香炉都不放过!”孙勇咬牙道。

    “别把什么过错都推到流寇身上,流寇顶着如此大的风险闯民宅,放着主宅的金银细软不去偷抢,非跑到书斋跟个书生过不去,费那么大力气把人谋害,就为偷个香炉?”

    婵夏一番话铿锵有力,孙虎不出声了,双唇紧闭,神态略显慌乱。

    “我之前验尸时,便疑惑死者头部是用什么重物敲击,头部创口有钝器痕迹,也有利器痕迹,来到现场才发现,就是香炉。”

    香炉多为铜器所制,有一定重量,底部平整,盖子却会铸成各种吉祥形状,真凶双手握着香炉从下往上来回敲击死者头部,死者头部便同时出现利器和钝器敲击的痕迹。

    婵夏说完,只等着知县发号施令。

    奈何此人不是一般的迟钝,她都说得如此明显了,知县还憨憨的等她说下文,一副不开窍的迟钝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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