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招。
站在秦淮河畔燕熙文看着停泊在岸边的那艘崭新的画舫嘴角一翘它还是红袖招么?
时过境迁没有了胡琴胡大家的红袖招是没有灵魂的。
卓流云还有五分醉意湖畔的风雪有些大他缩了缩脖子紧了紧衣襟问道:“还记得那首‘枉凝眉’么?他改的曲柳烟儿唱的。”
燕熙文自然记得那还是宣历九年秋吧自己初入仕途将去瑶县赴任几个友人在红袖招为自己践行。
就在这红袖招上他再次遇见了傅小官傅小官改了那曲儿柳烟儿将那首枉凝眉演绎得无比精妙。
“那时候就有方文星张文翰周天佑还有安六月他们。对了张文翰现在调任去了哪里?”
卓流云想了想“任了京西北道忻州知州在墨文兄的手底下做事。”
“周天佑呢?”
“好像是在宁玉春宁道台的手底下。”
“哦……如此看来咱们当年的那些同窗而今都还可以。”
卓流云咧嘴一笑“他终究不是个寡恩之人他都记得。”
是啊他应该记得。
燕熙文一声叹息“卓兄你说他在观云城会寂寞么?”
卓流云沉默片刻“当皇帝的有几人不寂寞呢?”
所以他才心心念念的想当个小地主?
燕熙文自嘲一笑摇了摇头“走吧上船他们恐怕都到了。”
二人登上了红袖招的楼船在侍女的引领下来到了二楼果然已经听见了秦墨文他们正在行酒令声音。
这二楼的甲板上撑着一把大伞伞下坐着两个人。
燕熙文看见了这两个人——长公主虞书容和曾经的大皇子殿下虞问天。
他走了过去行了一礼“见过殿下!”
虞问天侧身虞书容受了这一礼抬眼看了看燕熙文视线却落在了卓流云的脸上。
“卓大人好手段!”
“殿下过奖!”
二人的话点到为止弄得燕熙文一怔不明所有。
虞问天也不清楚他没去问这些因为他现在只关心红袖招的生意。
“你们请上去入座吧墨文他们都到了。”
燕熙文想了想反倒是在这里坐了下来“不急吹吹这冷风醒醒酒。”
卓流云一听也坐了下来。
燕熙文看向了虞问天问道:“生意如何?”
“尚可都是以前的一些老朋友来照顾。”
“你……不应该走这条路。”
虞问天咧嘴一笑“是不应该我当初之志就是戎马一生守卫虞朝边疆但这虞朝都没了我还守什么呢?不若退了归于此间当个好丈夫好父亲我现在觉得挺安稳……心里安稳这样舒畅多了。”
“或许吧”燕熙文的视线投入到了秦淮河上河上依然如以往一样漂着许多亮着大红灯笼的画舫“其实一切都没有变。”
“不还是变了许多今岁这秦淮河上画舫的生意据说比去岁好了许多。”
“那就是在变好。”
“是是在变好。”
“大夏的疆域更宽以你的才华不应该浪费在这里。”
虞问天沉默了许久脸上有些萧索“他给我来过两次信我没回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回。我是曾经虞朝的皇族他没有杀我还想要启用我我很感激。”
他深吸了一口气“可我终究是虞朝的皇族终究觉得去为他守疆域心里有些不顺畅。与其这样不如就经营着这红袖招或许某一天他再来金陵还能在这红袖招上和他好生喝上一杯。”
燕熙文也想了片刻这事儿终究劝说不了“可以干点别的营生。”
“算了我就不是个经商的料。”
“嫂子呢?”
“在家里带孩子。”
“你喜欢这样的生活么?”
虞问天没有回答他也看向了幽幽秦淮河我喜欢这样的生活么?
在这个波澜壮阔的时代正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时候我却在这里经营着一艘濒临倒闭的画舫。
我一个拿刀的大老爷们经营着画舫……他自嘲一笑“你们上去吧莫要让墨文他们等久了。”
“……好呆会上来喝几杯。”
“好!”
……
终究走上了各自不同的路在燕熙文想来虞问天是渴望沙场的。
可惜他却要在这画舫上渡过一生。
红袖招向秦淮河中缓缓驶去三楼里响起了琴音歌声正是那首《枉凝眉》。
一个枉自嗟呀
一个空劳牵挂
一个是水中月
一个是镜中花
……
同在这一天的晚上。
观云城的大雪停了星空一片璀璨。
断水桥头的那处院子里灯光昏黄。
院子里的西厢房里燃着一个暖炉暖炉旁坐着的是藤原纪湘。
她在翻看这一支曲谱也是那首《枉凝眉》。
她小嘴儿微翕在哼哼着哼了片刻似乎有了感觉便取了一张琴摆在了这暖炉边。
她的手落在了琴上琴音起她随之而歌琴音悠扬歌声婉转她仿佛沉醉在了这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