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舅妈孙丽霞一贯皮笑肉不笑的脸此刻堆满了谄媚。
何小满上一次看见她这个表情还是在张淑媛的订婚宴上面对省城的亲家时。
四舅张国银也算是瓦窑镇上比较有名气的人,毕竟开着六家买卖呢,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因此孙丽霞很快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一定是袁德旺又灌多了黄汤!”四舅妈咬牙切齿的说,要不是现在在警察局,估计她现在已经问候遍了袁家祖宗十八代。
“老刘大哥,我跟你说,这个袁德旺你们也应该都知道,就是个老酒鬼,我们家那口子是可怜他才叫他去我们那里看房子,不用问,肯定是他又喝醉了酒脚踩秃噜了掉进茅坑去的,这跟我们家可没有一点关系啊,我昨儿个还给他打电话叫他过来领工资呢,哎,这知道今天就出了这事儿了!”
孙丽霞有些自来熟坐在人造革的靠背椅上,一只手配合着语气不时拍一下放在腿上的另外那只手:“劝过他多少回,把钱存着娶个婆娘好好过日子,他就是不听啊,我们可怜他还特意每个月多给他开三百块钱,可你瞧瞧……”
“这人呐,该是啥命运就是啥命运。小满你也别害怕,他死到那也不是咱害死的,厕所你该怎么用还怎么用,回头我叫你四舅给你再找块板子放上去。”
何小满扬眉看着她,大概这就是贾宝玉说的那种讨厌的女人吧?现在感觉自己应该有一颗强壮的肾,她是一直憋到瓦窑镇派出所才去的厕所。
孙丽霞嘴巴里说着不痛不痒的话,可脸上的幸灾乐祸已经快要溢出来,连旁边给她做笔录的那位刘警官都看不下去了:“那么大个院子就她一个小姑娘出了这样的事还敢回去住?你们家镇上的房子不是也挺宽敞,我这多一句嘴,娘亲舅大,你是她舅妈,一会就叫孩子去你家住吧。”
四舅一边给警察叔叔递华子一边不断点头称是,说一会就去把小满的东西搬去家里。
气氛还是很友好的,因为他们连犯罪嫌疑人的边都没沾上。
何小满已经事无巨细交代了整件事情的经过,鉴于建国之后不许那个,所以她省略了一些不合常理的地方,只说自己很多年没回村子迷路了,也不知道怎么走到了老宅。
之所以会想“潜逃”是因为心虚,害得警察叔叔大老远来了还要干这么脏的活儿。
这个解释很合情合理。
那位刚出警校一门心思想破个大案,认为何小满疑点重重的小警员也不得不承认,报案人有很大可能既是作案人的规律没办法套用到何小满身上。
法医当时就判断,这人死了起码超过四十八小时了,而何小满是昨天才回的槐树堡,不管是她所在公司那边还是槐树堡这边都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法医那边最终定论还没有出来,把死者死亡时间再往前估算,何小满那个时候正在d市自己负责的小镇某个代销点搞活动,无论是出行记录还是各种活动规矩均都与这一时间段相吻合,所以她的微不足道的一点嫌弃彻底被排除。
不过按照惯例,刘警官仍然和颜悦色叮嘱何小满:“小姑娘,按照规定,近期内尽量不要出东宁省以便配合案情调查,如因要事必须要出省的,你要记得提前跟我们取得联系。”
刘警官大概五十岁左右的年纪,古铜色的脸膛上一双小眼睛带着这个职业特有的锐利眸光,花白的胡子和头发,如果不是那套警服的话,看起来很像是一个普通的小镇居民。
他伸出大手拍拍何小满的肩膀:“不要有心里负担,这只是必要的程序而已,你既是第一目击证人又是报案人同时还是目前暂定案发现场的业主,我们会尽快完结此案,给你带来不便还要体谅一下。”
并不像电视里那样严肃,虽然说话多少也有点官腔,可是之前他曾经替何小满说过公道话,让何小满觉得这位大叔挺可亲。
努力做出一个无辜被牵连的小姑娘应该有的样子,何小满点点头刚要开口说话,手机响了起来。
“妈,我……嗯,我在派出所这边,做完了笔录,已经没事了你放心吧。”
刚按下接听键,老妈焦急的各种询问就如黄河之水不绝而来,何小满很想给老妈嘴巴安个暂停键,您好歹让我回答一下您的问题,这一顿狂问下来,之前问的啥我都忘了。
张彩华:闺女没关系,我也忘了。
同时手机里传来“嘟嘟”的提示音,还有其他电话打进来。
何小满努力在老妈的问话中找了个空档插播一条紧急通知:“妈,我现在挺好的,你放心吧,我把煤和劈柴都买好了,院子里的草也割了,我公司那边已经给我打了好几遍电话了……”
“公司”是张彩华这个一辈子都很少走出钟台县的农村妇女眼中最高大上的地方,那是堪比闺女念书时班主任一样的至高存在。
何小满话还没说完,那边已经收线了。
短短的这么一会功夫,何小满已经接到了四个来自不同人打来的不同电话。
她先给人事部回电话,在报出自己大名的时候对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