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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灵则朦胧初醒,听见窗外传来“笃笃“声响,节奏稳健,每一声的间隔都分毫不差。她勉力起身,向窗外探去。

    倏地,栖息在树丛的鸟雀四散。视野澄清时,苑中已空空荡荡,唯有石桌上摆着药碓杵臼,还有几只小瓶。

    步入苑中,伸展筋骨,修灵则顿觉精力充沛,似有一股空灵之气涤荡心胸,舒畅惬意。抬眼,初离坟头的梨花竟已亭亭如盖,一望如雪。

    奇怪,算来,现下离花期还有一月有余。

    难道……此一睡竟睡了那么久?

    修灵则悉心吐纳气息,越发感到惊奇:不仅腹中没有半点饥渴,对天地灵元的感受也愈发敏锐。似能看见眼前花朵绽放的欢愉;又似能听见周遭细风环旋,正在絮语攀谈。

    拔剑挥舞一番,竟觉绿绮变得轻了许多,招式也更快更连贯。

    随着剑舞,石桌上一纸小笺飘落。修灵则接来一看,上面细细写尽了服药之法。再取桌上的药瓶观之,玉瓶上贴着小签:火露,石瓶上也有小签:鹿芝。

    字体龙飞凤舞,从未见过,许是大师兄的,也可能是炼药弟子撰的,再看也看不出名堂来。

    心念辗转,当夜走火入魔的情景历历在目,昏迷时看见的白衣男子朦胧中亦穿着伏羲服饰,若非是精通岐黄的木北辞,便只能是琴尊了。

    偷袭内门秘笈乃是大罪,亦不知飘飘是否对风尽歌说了什么,而这数日来悉心照料却证据确凿,修灵则抿了抿唇,提剑轻跃,攀山绕林,不一会儿便到了碧天凤吹。

    ***

    碧天凤吹苑外东南,有一小筑“水木清华”,是木北辞平日的居所。门庭清雅,青竹作衬。

    仰望门楣纤尘不染,修灵则心道:怪不得琴尊如此看重这位大师兄,这二人性情还真是半斤八两。她特地留意了匾额与对联上的字迹,端庄方正,质朴无华。

    门扉正敞,前脚踏入,便传来风尽歌的说话声,伴着竹叶摩挲,浅吟轻响,若有似无。修灵则一时无措,慌忙掩藏在倚墙竹林之后,没了身形。

    她本是想来探探木北辞的口风,若救她之人是大师兄,则琴尊极有可能尚不知晓她偷窃秘笈一事。可谁料风尽歌正在此处,只能避之不及。

    音传人至。风尽歌与木北辞先后现身,一一唤琴。

    周遭气温逐渐炙烈。原在空中盘旋的风被琴曲激荡开,悠悠停在小筑之外。

    水榭之中,菡萏绽放,蜻蜓点水,随着琴弦的撩拨溅开阵阵涟漪,春景竟换作了夏景。

    音律回旋,空中热风随着琴音越发深沉而盘作一团,于低底游弋。

    春雷琴骤然大作,一阵散音疾弹间,暴雨如注,倾盆泻下。而风尽歌已浮云上。

    空灵泛音催着他奏出一阵清风,徐徐催绽荷叶,雨水顺着叶片左右飘摇,上下浮动,尤有韵律地泻了出去……随着手指飞快飞舞,气温狂飙,瞬间将雨露蒸发殆尽。

    天空,又化作朗朗晴天。

    余韵退歇,木北辞惊叹不已:“俗话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师尊于沉浮变幻之际,便将骤雨狂风化为无形,令弟子自惭形秽。”

    风尽歌摇首,“是你心不在焉。你可是有话问我?”

    木北辞顿了顿,垂眸道:“灵师妹对师叔的死耿耿于怀,至今还不愿入门,甚至因此受伤。虽说得师尊悉心照料她已痊愈,可若早些将实情说出,也不会……”

    随手奏着云淡风轻的旋律,风尽歌皱了皱眉,“世人只要知道,拯救天下的是剑尊初离便好。他的过去,便随他去吧。”

    “那飘飘……”

    木北辞并未说完,只听一声“扑通”声响从墙角传出,一个布袋突然跌了出来,里面似有活物正活蹦乱跳。竹丛耸动,飘落一地碎叶。

    布袋里,修灵则十分纳闷。她原本藏得好好的,不知怎地,膝盖突然被碎石掷中,一个踉跄就跌了出去。至于身上的布罩,更不知所以。

    不过,她很快停止了挣扎。因为恰才木北辞来回奏了数个春秋的曲子正是《四大景》,她早就湿了晒,晒了吹,吹了冻,冻了融,最终还是成了落汤鸡,根本没脸见人。

    风尽歌问:“你是来偷师的?”

    眼见人形布袋摇着脑袋,木北辞恍然,“你是……灵师妹!?”

    布袋中,隐有哽咽之声。

    修灵则氤氲道:“你们不必再瞒。若我猜得没错,师父乃是混沌后人。所以,他明明是琴尊的师兄,精通音律,擅长御风,却连琴都不能碰,连琴驿都不忍进……对么?”

    等了许久,外面却始终没有回答,只有暖风吹来,渐渐烘干了衣襟。

    卸了布袋,眼前已无人影,唯有案几上搁着一卷《天地引》。

    修灵则揽过再看,更觉古怪。此一卷明显是重新誊写的,字里行间的批注与此前飘飘添写的完全不同。而这字迹……龙飞凤舞,竟与药瓶上的如出一辙!

    紧了紧眉,修灵则挟着秘笈,去飘飘的住处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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