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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不顾身后众人惊呼的刘据,弟子一脸厌恶地说道:

    “您看,一骑上马,温文尔雅的太子没了,我只看到了一个肆意妄为的独夫。”

    “……”

    靠在坐塌上,沉默片刻,江公轻笑一声,不在意地说道:

    “这不过是少年人的一二放肆,王孙,你言过了。”

    “老师,此恣睢之独夫,有何资格让吾等儒生投效!”

    作为江公最喜爱,也是最得其传的弟子,广王孙并不认同江公的说法。

    “资格?吾等儒生?哈。”

    嗤笑一声,江公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弟子,似笑非笑地说道:

    “王孙,莫要自视甚高。你我只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要依附的是我们,不是太子。”

    “老师!”

    眼看自家老师如此长他人志气,败自己威风,广王孙气得浑身发颤,瞪着江公:

    “莫说太子,就算是当今陛下,即使他手握天子玺,也休想让吾等儒生俯首闭口!”

    “暴君就是暴君,怎么能因暴君掌握了刀剑,我们就闭口不言?!”

    “子孟子曰:‘舍生而取义者也’,吾从夫子学,岂能以一死而避暴君乎!”

    说到这里,广王孙腰杆登时挺得笔直,如同夫子附体,散发出一股“志士仁人”的气势来。

    “王孙。”

    热血没有沸腾,须发没有结张,江公甚至都懒得站起来,只是靠在坐垫上,眯瞪着眼,用一种独属于老年人看淡一切的口吻感叹道:

    “这世上,有哪等君主不似‘暴君’啊。”

    “老师!”

    “三王不曾是暴君,尧舜二帝也不曾是暴君!”

    作为一个法先王,崇古的儒生,广王孙理直气壮地拎出完美,如同圣人的二帝三王来堵住江公的问题。

    “某些君主恣睢是因为他们做的还不够好,不是因为所有的君主都恣睢,所以他们也恣睢。”

    “你看,尧舜二帝,夏禹商武周文三王,不就不恣睢吗?”

    “二帝三王……”

    听到这,江公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猛地瞪大眼,看向自己的弟子,有些莫名其妙地说道:

    “王孙,咱们是荀夫子一脉的谷梁,不是孟夫子一脉的思孟,你法哪门子的先王啊!”

    “老师,这……”

    脸色一僵,同样意识到自己刚刚在说什么,尴尬地低下头,广王孙小声嘟囔道:

    “这天下儒生本是一家,何必分的那么清楚,能宣扬‘仁’就行。”

    “呸!”

    迎头就是一口唾沫星子,听到弟子辩解,江公登时大怒,一下从坐塌上站起,抄起一旁的拐杖,就是劈头盖脸地打去。

    “啪,我叫你儒生本是一家!”

    “啪啪,我叫你不必分的那么清楚!”

    “啪啪啪,我叫你能宣扬‘仁’就行!”

    “嘭嘭。”

    也许是江公留了手,亦或是江公年老体衰真的没力气。

    在承受“暴风骤雨”的同时,广王孙还有心情继续开口辩解:

    “老师,大家都学从夫子,本就是一家嘛。”

    “呼哧,屁的一家!”

    喘了口粗气,住着拐杖微微喘息,江公指着广王孙喝骂连连:

    “你出去逛一圈喊一声,看着三辅之地的儒生怎么看你这个鲁儒。”

    “是和谐有爱,合同一家;还是鼻孔朝天,不屑一哼?”

    再怎么留手,再怎么年老体衰,终究是被棍子抽了几十下,不是一点都不疼。

    “嘶。”

    在江公停手后,广王孙连忙搓了搓红肿的手臂,嘶着冷气,呲牙咧嘴地说道:

    “老师,人家看不起,那还不是因为咱们鲁儒百十年前做的那事,实在是太丢人了吗?”

    “明明是给项王哭丧,结果被高帝带兵一围,就怂了,连个屁都不放就缩了回去……”(注一)

    “这不能怪别人看不起咱们鲁儒,真的是咱们鲁儒不争气啊。”

    广王孙越说,江公的脸色就越黑,等他说完,江公已然是漆黑如墨。

    “别说别人了,我都瞧不起百年前,鲁地的那帮子的家伙。”

    白眼一番,鼻孔一抬,广王孙的表情深深地刺痛了江公作为一个鲁儒的自尊心。

    “王孙,你!”

    “哐当。”

    拐杖倒地,江公捂着胸口,一脸痛苦地坐倒坐塌上,颤颤巍巍地说道:

    “老朽,老朽怎就教出你这么个混账来。”

    “老师,老师。”

    江公一倒,广王孙也慌了,不敢再耍什么嘴皮子,连忙上前。

    抚胸口的抚胸口,掐人中的掐人家,捏脚的捏脚,好一通忙活,江公才缓过气来。

    “……”

    刚睁眼看到广王孙那张笑脸,江公就立刻闭上眼,扭过头,抬起手摆着,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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