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甲午,监察御史中丞韩亿劾秘书郎欧阳辩。——续资治通鉴长编。
欧阳辩被弹劾了。
这还是欧阳辩进入官场以来第一次被弹劾。
欧阳辩之所以这么久才被弹劾,其实也是有原因的。
对于高级的京官来说,被弹劾实际上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台谏是要讲业绩的,他们若是在规定时间内不按照规定上书风闻奏事,是要被离职的。
所以也被称为‘双规奏事’。
弹劾法律强制规定:御史每个月必须弹劾一名官员,奏弹一件朝政,否则就要罚款,是为“辱台钱”;
以“纠察之多寡当否”作为台谏官的政绩评价标准,弹劾次数、人数越多的台谏官,越能快速升迁。
所以台谏官成为神憎鬼厌的代言人。
但是台谏弹劾也并非随便选人,他们也是有选择的。
要么就是汴京的高级官员,低级官员不配他们弹劾,要么就是和高级京官有牵连的地方高级官员,没有牵连和低级官员一样不配。
欧阳辩算是京官,但是他的官阶太低了,若非他的差遣比较重要,这一次也轮不到他。
……
“我被弹劾了?”欧阳辩一脸的吃惊,“罪名是什么?”
“放浪形骸、与民争利、骄奢**等等十几个罪名呢。”欧阳修见怪不怪道。
欧阳辩哦的一声:“那我该怎么应对呢?”
欧阳修笑道:“就在家里待着吧,上个书谢罪,里面自我辩解一下,没有什么大事,你也趁机休息一下,没事的。”
欧阳修云淡风轻,似乎不太在乎,欧阳修是老行家,有他说没事,欧阳辩也颇为淡定,将央行的印绶一交,然后拍拍屁股就回家了。
最近西湖城二期也完工了,开始投入运营,欧阳辩督促着姜汝成赶紧处理。
欧阳辩又对农业银行发起一次查账,大有整顿一番的姿态,吓得有些人赶紧来找欧阳辩请罪。
主动来请罪,并将贪污受贿的钱送回,欧阳辩只是将他们革职,并没有告官,而一些被查出来的贪污高官,则是被欧阳辩送去见官了,农业银行风气顿时一清。
欧阳辩自己不在乎,可赵祯却是坐不住了。
央行虽然上了轨道,但没有欧阳辩坐镇,赵祯却是不踏实。
这两年有欧阳辩搞经济,国库才这么充盈,眼看着经济蒸蒸日上,欧阳辩却被弹劾,欧阳辩还这么干脆,干脆地将印绶交出,回家打理自己的亿万家产去了。
这可不行!
于是赵祯赶紧召见欧阳辩。
欧阳辩赶到崇政殿,赵祯一见皱起了眉头:“季默,怎么没有穿你的官服就来了?”
欧阳辩诧异道:“陛下,草民被弹劾了啊,已经交了印绶,官服也都上交了。”
赵祯不悦道:“弹劾是弹劾,可朕可没有撸了你的官职,你还是朕的秘书郎。”
欧阳辩委屈道:“可草民被弹劾了啊,总不能还厚着脸皮穿着官服招摇过市吧。”
赵祯笑道:“弹劾你的奏折朕给打回去了,朕只要没有下令撸掉你的官职,你还是朕的秘书郎。”
欧阳辩点点头,好吧,赵祯这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个交代了。
“那陛下,小臣之前申请的央行组织护卫队的事情有结果了吗?”欧阳辩问道。
赵祯有些为难道:“这事情枢密院有些意见,认为央行组织护卫队的事情是越权了,尤其是想要剿匪之事,枢密院认为这是他们的权责。”
欧阳辩冷笑道:“他们这是在搞笑吧,什么时候剿匪的事情成了枢密院的权责了,那明明是守土一方的地方官员的职责,枢密院只管军事,他们这才是越权了,他们是想插手地方事务吗?”
赵祯倒是若有所思:“你这话说得也是,虽然剿匪也需要用到军队,那也只是借调而已,他们的确没有反对的立场。”
欧阳辩道:“枢密院本来就没有这个立场,如果他们非要越俎代庖,那么我倒是想问问,如果他们有这个权责,现在匪患越来越严重,他们是不是得负起这个责任呢?”
赵祯叹了口气:“季默,匪患之事,我常常听说,但真的有那么严重吗?”
欧阳辩点点头:“很严重,小臣这几年在苏州和汴京两地跑,见了不少的事情,运河一带是咱大宋的精华之地,可即便是精华之地,行商也得小心翼翼,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劫了道。
而小臣前几个月去泉州,一路上所见所闻更是匪夷所思,官道上的商人就没有敢落单的,全部都是组成大队才敢出门,还都是带着上百护卫持刀持枪才敢上路,就这样,还经常有被劫了财甚至送了命的。
陛下,匪患已经严重阻碍了商路的畅通,还影响到民间的稳定,太平年间还好,若是有什么天灾,这些土匪换个旗帜,就会成为所谓替天行道的造反军,这是威胁根基的大事,可不能轻忽!”
赵祯心中一凛:“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