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感受到罪恶感吗？”

    皁列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出，荡漾于他的耳畔。

    在夏苏星的视角，沼泽的泥潭中徐徐探出魑魅魍魉的上半身，张舞着荆棘的手，咧着尖锐的牙齿，正在朝着他的方向蹒跚而来。

    它们的周身覆盖的尽是黝黑的脏泥，缓步朝着夏苏星的方向扑来。

    恐惧、胆怯，似乎已经将他吞噬。

    “谁来救救我....”

    一股无助感蔓延于他的周身，一旦陷入进去，就是无尽深渊，永远不见天日的寂黑。

    皁列重复了声，“你能感受到罪恶吗？”

    “饶了我，我认输....”

    夏苏星直愣愣地睁着湛蓝色的眼眸，看见一只只不堪入目的魑魅魍魉扑向他的身躯，啃噬他的皮肉。

    他动弹不得半分，也感受不到疼痛感。

    “你能感受到罪恶吗？”

    这是皁列第三回的重复。

    “能，它们仇视我....吞噬我，掠夺我的灵魂，我....不要这样！”

    夏苏星的内心深处，总算是做出了回应，他的面目再也不是原先的平淡，而是惨绝人寰的狰狞。

    显然，皁列恢复了他的意识和痛觉。

    魑魅魍魉啃噬着他的肉体，一块一块的皮肉撕扯开来，进入了它们的腹中。

    流淌的血，逐渐染红了附近的沼泽，似一朵艳丽的血花，在沼泽的正中心绚丽的绽放。

    夏苏星位于血花的花蕾之上，清澈的目瞳忽闪忽闪。

    “矢昔，回去吧....属于你的地方，会为了你而敞开大门。”

    皁列苍凉的声音忽远忽近，随后消逝无踪。

    天板之上。

    须臾间，夏苏星思绪回归，眼瞳赫然扩张，仿佛在一瞬间经历了千秋变化。

    不过....一切如常。

    天板正在按照原定的轨迹朝着鲸市前行，虚幕控制屏依旧立在正前方，原本搁置在天板的物体并未有任何挪动的迹象。

    夏苏星木讷地站立于原地，目光一滞，惊愕诧异的神情在他的脸庞浮现。

    他不禁生问：“刚刚....是意象吗？”

    蹲在天板的角落，从芯戒里取出了些焉瘪的干粮，一边嚼食，一边若有所思。

    刚刚所经历的遭遇分外真实，他心里清楚，皁列来找过他。

    皁列究竟想做什么？做为人族的先神，躯体已灭，但灵体永存，恐怕单单依照意识上的侵略，就足以碾杀世间的大部分夙师。

    原来，这就是先神的力量。

    “芏白会来接我？是什么意思？”

    夏苏星闷闷不解，自己的归属是奢星学院，哪怕矢昔是属于追暮界，跟今世的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皁列处心积虑的让他回归追暮界，到底是为了什么？

    所有的事情，都让他郁闷不解，细细端详，却察觉不出任何的猫腻。

    ......

    鲸市，秧园。

    千花百草点缀的秧园，总是富有生命的气息和迹象，区别于鲸市交易大厅的闹市，秧园是恰如其分的保持着静谧。

    秧园的正中心，有一处别致且小的十字脊式景观亭。

    祝晓阳杵在那里，显出一副极度哀怨的神情。

    “晓阳，你打人了？”

    祝晓雪怒气冲冲地朝他赶来，右手持着一根细长的竹鞭。

    “他不从我，该！”

    对于事实，祝晓阳是供认不讳，但语气强硬且理直气壮。

    祝晓雪挥舞着竹鞭，狠狠抽在他的身躯，竹鞭子细长柔韧，触碰及身，就是一道乌青的血痕。

    一边抽打，一边嘴里责骂，“叫你不听话！叫你不听话！他不是你的仆人，你有什么资格打别人？”

    她心里生寒，抽泣的声音不自觉的冒了出来。

    但她手里的竹鞭子仍旧毫无偏差地落在祝晓阳的周身，“你这么不懂事，你以为有人怜惜你吗？”

    祝晓阳穿着白青各半的绸缎新衣，透入衣裳，明显可以清晰的看见一道道伤痕黏糊着血迹，浮现于视角。

    “姐姐，别打了！”

    他不敢还手，只得带有哭腔的求饶，支吾着双手挡住伤痕，尽可能地减少疼痛感，即便有雍胖的体格，也是耐不住如此抽打的。

    祝晓雪依旧未停手，几乎崩溃的语气道：“我们已经没有家了，你难道想让苏星哥哥都不要我们了吗？你难道....想让所有人都嫌弃我们，驱赶我们吗？”

    “不是的....”

    祝晓阳情绪紊乱，委屈的大哭了起来。

    “那你为什么动手打那位仆人？”祝晓雪逼问道。

    祝晓阳低语，“他看不起我....他背地里讲我们的坏话，他说....我们是被遗弃了的，他该！”

    他的眼瞳中，流露着深深的恨意，“我们不是....被遗弃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