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休看到李泌、李嗣业和阿奴三人站在大门后面窃窃私语,就摇了摇头,说了一句“何必呢”。
在他看来,李泌坚持让杜甫离开书院就是多此一举。杜甫不愿意走,过两年在这里做个先生不好吗?
可自家这个儿子偏要说杜甫有他天生的使命,养在这书院里,便是废了。害的自己搭上了几本书,就当是送别礼吧。
李承修又看了那边一眼,一甩衣袖走了。
大门这边,阿奴也显得有些不高兴,嘟着嘴说道:“这杜甫每日都帮我劈柴……”
李嗣业也说道:“这杜甫爬树的手段高明,我等还没学到精妙之处呢。”
李泌仰头看着这两人,恨恨的说道:“你们这两个没见识的,只想着让他给你们干活,陪你们玩耍了,也不想想,他就算是一只大鹏鸟,也要飞起来才有出息。你们只想让他留在这里,好一根根拔他的羽毛,让他变成一只呆鸡。”
两人一脸懵逼,都摇着头说着“我们没有啊……”
李泌哼了一声,转身就向院中走去。这时候,却听到大门被敲响了。
李泌转身朝着那两人喊道:“这人真是磨叽,你们告诉他,书院穷,已经没他的饭了。”
阿奴刚想打开大门,李泌又补了一句,“就说是我说的”。
院门打开了,就听一人喊道:“你说的是什么话?是不让我进来吗?我这不是进来了……”接着就听见“哎呦”一声,那人是进来了,却也趴在了地上。
“小先生,他又喝醉了。”
阿奴一脸无奈的看着李泌。
李泌挥挥手,李嗣业便拦腰抱起那人,将他放在柿子树下的坐席上。阿奴则向后厨急忙忙走去,心里想着这人每次都这样,不喝醉酒不来。
这一次就端一盆冷水来,让他清醒一下。
吴道子喝醉酒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卧在一处睡一会儿后,醒来就跟没事人一样了。
不过,这次他醒的比往常早了点。醒来后他夺过阿奴给他擦脸的麻布,又胡乱在脸上抹了抹,顿时觉得更清醒了。
看到李泌坐在他对面正在看书,吴道子就说道:“完了,我这次真的是完了。”
李泌看了他一眼,道:“吴兄,你还没醒酒啊?”
“醒了醒了。”
说着,他把麻布还给了阿奴。
阿奴端着铜盆走了后,吴道子才说道:“小友,我这次是真的完蛋了。”
李泌指指皇城的方向,说道:“得罪他了?”
吴道子摇头,说道:“圣人喜爱我比先前更甚。”
“那你就完不了。”
说完,李泌继续看书。
“不不,我是真完了……”
不等他说完,李泌把“啪”的一声拍在矮几上,说道:“说重点。”
“小友,我画不出来了。”
说完,吴道子竟然趴在矮几上嚎啕大哭起来。
李泌知道事情严重了。画圣画不出画来了,就和作家卡文差不多,都是遇到想不通的地方了。
“哭什么哭,说说看。”
吴道子用衣袖抹了一把脸,然后对李泌说道:“崇文坊赵景公寺你知道吗?”
李泌指指挂在书院东南角的那口铜钟。
吴道子“哦”了一声,就说道:“我倒是忘了,你也见过他。”
吴道子说的“他”,就是上次送了一些乞儿来这里上学,并顺带送了一口铜钟给书院的那位住持和尚。
“他求我给寺院照壁上画一面地狱变相……”
吴道子说完后,李泌明白了,这吴道子是没了灵感了。灵感这东西,大凡写书作画的都明白,有时候就是突然闪现,却又突然就消失的东西,抓得住抓不住都很正常。
于是,李泌劝导他,“吴兄,是不是这一阵子酒喝的太多了,这里就不太灵光了。”李泌指指自己的脑袋。
吴道子一听,头摇的像是拨浪鼓一样,说道:“不不不,我原先是酒喝的越痛快,这下笔就更是有神……”
李泌道:“那你是这次喝少了?”
“少吗?那寺院里的昆仑觞都已被我喝光了。”
“昆仑觞?你喝的是昆仑觞?”
“那老和尚手中有几坛……”
昆仑觞,只听说过没见过。传说是一家贾姓人家祖传的手艺,酿造这酒的水都是他家善辩水质的仆人划了船儿,去黄河中用葫芦瓢取了水来,且一次只能取数十瓢。
传说那些水过一晚上就会变成红色,用这水来酿酒,味美酒香,世间少有。这酒一年才酿制寥寥十几坛,更是价比金高。没想到这寺院里竟然会有几坛,还叫这吴道子全都喝了。
“吴兄,喝好酒的时候,就没想着给我留一些吗?”
“你七岁,还不到喝酒的时候。等你大些了,我带你喝遍东西两京……”
“谁说是我要喝的,我是想给我阿耶……”
“小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