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难道没和司命星君切磋一番?”
白珉摇了摇头:“正因为寿限只有百年,凡人中有志者,为达成志向所付诸的努力,非你我所能想像。阴谋手段,血肉厮杀更是恨不得立时争个你死我活的。当然……”
白珉就是白珉,三句之内,必不正经:“当然,凡世红尘间的风流韵事,也是更加百转千回,只因红颜只在弹指间……”
锦胥心领神会。
“红颜弹指间”,凡间女子自然易老,不像她妖族,可在漫长岁月里保持容颜不改。
不过,时机如红颜转瞬而逝,这倒是真的。如白珉所说,那些凡人一世不过百年,一旦起念,必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否则,就将变成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悲剧了。
锦胥素有野心,但毕竟是女子,又年纪尚小,并无具体谋划,一直只是按兵不动。
她这时被玄冥少尊主指婚她心仪的北战神一事所激,嫉恨之情一下子涌了上来,心中想道:
“为何冥界可以称霸一方,冥主为尊,而我妖族之主却只能称王?若是叔叔和玄尊地位相等,说不定……仙帝赐婚给北战神的便是我。”
锦胥身为女子,一个长袖善舞的女子,她懂得以温柔为武器。
世人不知道的,乃是她对天下事也十分通达,且自有一股难得的雄心壮志。这一点,甚至是师承广元子的苏弥雅也不能相比的。
锦胥很清楚,妖王尧临一统幻川而名成天下,乃是二十万年前得魔尊背后相助的结果。只是魔尊被封印以后,这一节便往往被忽略了。
现如今白珉这个人出现在自己面前,代表着仙帝有意对自己加以扶持。
妖族,总是在仙、魔两族之间像一颗棋子般的存在,但凡有一位强大的君主出现,仙魔两族都要暗中扶持一股削弱这位君主的力量。如此这般,妖族便永远陷入四分五裂的命运之中。
而她的叔父,妖王尧临,却并未意识到这一点。
白珉见锦胥低头陷入沉思,不免有些怜惜。当今幻川太平,这如花似玉的美人,若是生在寻常妖族人家,便可曲艺丝竹为乐,得以无忧无虑。
只可惜她偏偏身居卧凰宫,自有她的使命。
白珉微笑道:“锦胥郡主,方才小生所说的,凡人一世苦短,要成事须得把握时机之言,似是勾起了郡主忧思。其实,我还有一半话:时机固然重要,但按那凡间话本说法,贤君身侧往往有良相之才。”
说完若有所指地看着锦胥。
锦胥当然知道,他这是毛遂自荐,愿相助左右。她秘养亲兵,原本只是未雨绸缪。以她目前的力量,还远远未成气候。
她想着,就算自己想成为六合第一个女妖帝,那也是几十几百万年后的事。
没想到,忽得仙帝相助,这令她在心绪混乱间,也兴奋不已。想起适才在玄冥大殿内看到祁川与苏弥雅悄悄眉来眼去,本来觉得这二人情缘乃是仙帝赐婚,自己一定毫无机会了。
而现在,一个按耐不住的念头从心底生出……
我锦胥的命,就要由他仙帝来定么?
收拾心绪,展颜对白珉一笑道:“白珉公子,你说的是,凡人一世百年,时机转瞬即逝。其实,锦胥认为,若是错过时机,不识贵人,对于凡人而言那不过是潦草一生而已。而对于我们妖族……则是无穷无尽的悔恨。适才我言语中未经深思熟虑,有些冲撞,公子莫怪。”
白珉见她有意成事,心下自是大喜,道:“适才宴席上颇多应酬,郡主只怕都没吃几口吧?我恰好知道这内城东街有一家酒肆,雅座可观忘川之景,不如我斗胆请郡主饮几杯薄酒,如何?”
锦胥笑吟吟答道:“如此甚好。”
两人不用法术,从玄冥内城沿街一路东行,将这繁荣街景尽收眼底。
路遇一售卖糖人的小摊,将应龙、重明鸟、肥遗蛇等神兽皆制作得圆头圆脑,煞是可爱的模样,锦胥忍不住停下脚步细看了看。
摊主见这对人儿是娇美少女持剑,儒雅公子持箫,这少女耳边还生着妖纹,自己或可大捞一笔,便问:“这位尊贵姑娘,是打十三岭来吧,敢问真身是?小的可以给姑娘定制真身糖人。”
锦胥笑道:“我真身乃一只鸟,体量轻微,但头、翼、身、尾羽形各异,花纹甚是繁多,颜色也是少说不下二十几种。店家若是依大小收银钱,只怕不划算。”
那摊主见她这么一说,也发觉她的银钱绝不好赚,当下作罢。
“不过……”锦胥又接着说道,“你倒是可以替我身边这位公子做一个,银钱算我的。他真身是一条龙,工艺比起鸟来说,可要简单许多吧?”
那摊主听了忙往白珉脸上看去,却并无妖纹。不过他何必跟银钱过不去?赶忙问道:“好说,好说,敢问是应龙,蛟龙,有角的虬龙,无角的螭龙,还是……?”
白珉刚想答是蛟龙,锦胥却抢先答道:“是真龙!”
白珉小声说道:“在下乃是蛟龙,尚未历劫,并非真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