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腾汹涌的洪水如同猛兽群冲入城中,朝四面八方扑去,浪潮冲击声震耳欲聋。
“发洪水啦!”那梁卒高喊一声,转身刚跑出两步便被洪水扑倒在地,随即吞没。
立在高山之上的晋军看着龙阳城内的灯火逐渐熄灭,便知洪水已至,很快刚还灯火通明的龙阳城一片漆黑。
符若兮握紧了腰间佩剑,忍不住心情畅快道:“我好似已经听到了梁军的惨叫声,痛快!”
洪水如猛兽,即便是善泅者也难以再这样又急又猛的洪水中活命,更别说那洪水中石块木头居多,加之城内被冲出来的家具浮木,水中情况极为复杂。
只是白卿言没有料到荀天章出手这么狠,大约当初荀天章命人挖渠之时心太沉了,想着龙阳城的城墙高两丈,要将晋军大部分了结于此,堤口就得大开。
如今,也算是自食恶果。
天大亮之后,暴雨还未停歇,白卿言等人所在的山下洪水带来了无数梁卒的尸体。
龙阳城已经成了一片泽国。
符将军见状对白卿言道:“白将军,我看已经淹成这个样子了,我们不如撤吧!暴雨未停这洪水还要再涨,我们也需要尽快离开此地,以免发生不测。”
白卿言颔首,如今看这个状况应当是不必再痛打落水狗了。
“撤吧!”白卿言开口。
·
天澜山。
靠近天澜山雨势便没有龙阳城那么大,晋军全部在天澜山地势广阔处扎营,与从大都而来的援军汇合。
刘宏站在帅帐门前,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反复琢磨白卿言那番话
若是这一次放过梁军不在龙阳城通往濮文城之中设伏,梁军逃回濮文城合兵,他们攻城必将艰难不说,届时同梁军打拉锯战,于南疆损耗兵力太多的晋国来说不利。
想了良久,刘宏突然握了握负在背后的拳头,喊道:“换林康乐将军过来!”
很快,林康乐便进了帅帐。
刘宏将白卿言的想法与林康乐说了一遍,林康乐听后沉默片刻:“末将以为,白将军所虑甚是!且南疆战时,白将军所言无不应验,末将信白将军!若是主帅允准,末将愿亲自带兵绕龙阳城龙母河,在龙阳城前往濮文城的必经之路设伏。”
连林康乐都这么说,刘宏心里便没有了什么顾虑:“命你带两万人,前去设伏,若是敌军主帅荀天章还活着,务必活捉!”
“主帅放心!”林康乐道
天完全亮起之后,白卿言和符若兮回营。
听说主帅安排林康乐将军率兵两万,前往龙阳城前往濮文城的必经之路设伏之后,便歇下了,白卿言便未去打扰。
只要刘宏肯下决心在龙阳城前往濮文城的必经之路剿灭溃败梁军,接下来的濮文城和春暮城便会轻而易举夺回来,战事也就要结束,她也可以带着小四和沈青竹回家了。
她回了帐中去看白锦稚和沈青竹,两人都还没有醒来。
见白卿言进帐,刚给沈青竹换药的纪琅华惊得起身,见白卿言全身湿透忙道:“大姑娘!我去给大姑娘拿一套干净衣裳,大姑娘可曾受伤,要不要我看看?”
“无碍!”白卿言看过沈青竹和白锦稚后,才在屏风后脱下战甲和湿嗒嗒的衣裳靴子,她的脚已经全部被泡白发胀,腿部被马鞍磨雪白的中衣更是与皮肉粘黏在一起,都不好分开。
纪琅华用火烤热趟过小刀子之后,一点一点,将皮肉和衣裳分开,血肉模糊,让纪琅华都不忍直视,她强忍着泪水给白卿言上了药,又用细棉布将白卿言腿上的伤包扎好。
旁人看白卿言,自是风光无比,只觉白卿言战无不胜,可没人知道这个女子她身上全都是伤痕,新旧交织在一起,十分骇人。
纪琅华帮着白卿言换了衣裳,双眸发红:“一会儿,我给大姑娘手上也涂点药。”
“没事,辛苦你照顾小四和青竹了!你去歇着吧!”白卿言一边扣衣裳扣子一边道。
纪琅华摇了摇头:“大姑娘去歇着吧!我在这里随时能看四姑娘和沈姑娘的情况。”
白卿言没有勉强,她换了一身干衣裳,这才舒坦不少,简单用了点热乎乎的汤粥,她听到床上白锦稚梦中喃呢突然唤了一声“长姐”,揪心不已,又走至床边坐下,握住白锦稚的手,低声道:“长姐在呢!”
听到白卿言的声音,白锦稚僵硬紧绷的身体缓缓舒展,手却死死抓住白卿言的手不松开。
白卿言摸了摸白锦稚的额头,有些许发热但不算严重,应该是被吓到了。
原本在来的路上,白卿言几次三番在心中发誓,找到白锦稚这个不知深浅的丫头,一定扯住她的胳膊狠狠给这个胆大妄为的小女子一耳光,可真的见到白锦稚了,却只剩下心疼。
她垂眸看着白锦稚被树枝刮出小口子的脸,还有被细棉布包裹着的手,轻轻抚了抚,心里全都是后怕。
若是她去晚半盏茶的时间,后果不堪设想。
还好,她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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