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幕。
张嫌一眼向床上看去,躺在床上是一个不停挣扎着的七八岁的孩童,四肢被绳子牢牢地捆在了儿童床的床架上,嘴里还塞着一团毛巾,令其无法说话或者啃食东西,不过却依旧能听到其喉咙深处发出的呜咽呜咽的声音,最令人恐惧的是那双眼睛,满布血丝,直勾勾的看着张嫌身后的这个家里的男主人,像是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小张,不,张大师,您看我家小翰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了啊,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女人朝着张嫌恳切的问道。
张嫌开启了阴阳眼看着眼前的孩童,同时灵魂听到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怒吼着:“不孝之子,没人性的东西,我生下了你就是生下了个杂种,指望你给我养老送终,你居然几十年都不回家看我,也不给我养老,害得我穷困潦倒的病死街头,你又装好人给我送终去了,我不好过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虽然没什么必要,但是我想多嘴问两位一个问题不知道可不可以?”张嫌并没有回头,平静地问道。
“大师请讲。”张巧云率先回答道。
“不知道这位先生和您亲生父亲有什么矛盾吗?”张嫌转过头看着男人问道。
男人惊讶的看着张嫌,显然张嫌的这一句话好像给了这位男人带来了一些震撼,一句话刺痛了男人心中某根敏感的神经,男人先是沉默了片刻,纠结着该不该把自家的秘密告诉给眼前这个年轻人,但是当他看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凝视自己的眼神的时候,又觉得自己的秘密好像早已被眼前的年轻人看透了一样,舒缓了一口气,便讲起了他和自己亲生父亲的之间的关系。
男人叫王饱时,四十年前在农村出生,当年家里穷,后来又赶上自然灾害闹饥荒,母亲在饥荒中饿死了,而他在不到一岁的时候就被父亲带到城里卖了,卖给了一户还能糊口的家庭,他父亲便从那家得到了几口粮,度过了那段艰难的时期。
那时候他还小,不知道这些,长大后便从养父母那里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十几岁那年他偷偷跑去寻亲过,一路打听之后,他还和自己的亲生父亲偷偷见了面,但是他没有表明身份,只是说自己是个学生,学校有个调查活动,想要调查几年前自然灾害时候艰辛,为的是忆苦思甜。
他亲生父亲当真了,喝了口酒就给眼前这个看着面善的小伙子不停地诉说着当年的艰难岁月,当他亲生父亲提到“怀里抱着最后一口粮看着妻子饿死”的情形之后,王饱时打心底里对眼前这个亲生父亲产生了厌恶,当他亲生父亲又提到“当时要不是卖了儿子换口饭吃,自己可能就把自己儿子吃了”的时候,王饱时彻底崩溃了,他没有听喝醉了的亲生父亲再继续说下去,而是直接愤怒的跑开了,坐车回到了县城,回到了对自己百般照顾的养父母家里。
他亲生父亲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他的消息,知道了那个来做调查的年轻人是自己遗弃多年的孩子,多次到县城里骚扰他,张口闭口都是要钱,不给就撒泼打滚找麻烦,像泼皮一样砸玻璃、倒垃圾、泼大粪,要求王饱时给他养老钱,给他养老送终。
养父母知道摊上这种无赖连法律都无能为力,于是用家里的积蓄来这齐城买了套房子,把原来的房子低价卖给了一个当年混黑道的亲戚,从此消失在了原来的县城。
他的亲生父亲本来还想继续追踪他们家的下落,结果惹上了买他家房子的那个黑道亲戚,腿直接被打折了,只能一瘸一拐的再次回了老家,东家借西家讨的勉强活着,后来娶了村里的一个傻媳妇,算是又活了二十多年,等把傻媳妇的娘家人榨干之后,王饱时的亲生父亲再次流落街头,最后病死在了自己那个昏暗漏雨的破房子里。
王饱时的父亲是死了十几天后才被发现的,村里的支书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王饱时信息,联系上了王饱时,希望王饱时给他亲生父亲出殡下葬,因为按照他们村里的风俗习惯讲究父体子埋才能安魂,也就是所谓的披麻送终、入土为安。
此时的王饱时四十多岁了,结婚了,也就是和现在的这个张巧云,属于大龄婚姻,孩子才刚七岁,他考虑了几天,最终决定答应村支书的建议,他也想趁此机会让自己在城里生活的孩子回乡下看看自己出生的地方,一家三口就回到了村子里,火化、墓地已经委托村支书找人帮忙了,他回去只要负责下葬棺材就行,所以也就在老家呆了一天的时间,结果谁曾想到自己的孩子就遇到了这种问题。
他虽然不信神鬼,但是也往这个方面想过,也怀疑过自己一直体弱多病的孩子或许是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但是他尽可能的不去这么认为,因为这有悖他对科学的理解。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说出来也不怕您笑话,我对自己的亲生父亲没有一点感情,有的只是对他自私、无赖的厌恶,听到他死讯得时候我第一反应是庆幸和解脱,庆幸的是他不会再祸害其他人了,他生活过的那个村子里不少人都被他或抢或偷或骚扰过;解脱是因为我知道自己最大的不安落地了,我之前一直担惊受怕,怕他再来骚扰我现在的生活,他的死决定了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