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华仙宗山门,主峰,道殿中。
道人伸手叉着腰,不断的在殿中来回踱步。
不远处,几位老道低眉顺眼的站在那里,静静地听着掌教道人的怒音咆哮,只唯唯诺诺,不敢开口。
“笑话!天大的笑话!彼辈愚不可及!愚不可及!”
“往日里听些禅宗修士的阿谀奉承也就罢了,这是甚么关头了,还胆敢做下这等事?”
“人家透出点味儿来,就着急忙慌的往前凑,这到底是人还是狗!”
“祖师爷还在天上看着呢!古玄门时的因果呐!吾宗到底是太华仙宗还是太华禅宗!”
“四天!五雷玄青两宗足足等了四天!连个回声都听不见!哪怕是传讯给宗门呢?”
掌教道人怒发须张,可到底还是顿住了脚步。
道人偏头,看向一旁的众老道,忽的沉下声来问道。
“玄青仙宗那里是个什么说法?”
众人中,有一老道怯怯开口,也不抬头去看,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仍是那明琪道子的同门走火入魔,第一炉丹炼毁了,说是要再开一炉,炼青紫回元丹,需九九八十一日。”
“九九八十一……”轻念了一声,掌教口含怒意,似乎又要发作,可忍了忍,到底未说甚么粗俗的话,反而沉思想了想,“六年前,我师弟炼的那一炉玉华灵身丹可还有剩?”
“回掌教,如今只剩三枚宝丹了。”
“嗯,你去我师弟那里,将这三枚宝丹都取了,送往玄青仙宗明琪道子那里。”
“掌教,他们只说走火入魔,这玉华灵身丹可是凝练……”
未及那老道说完,便见原地里掌教已经气得直跺脚。
“长老!省省罢!真送去一斛疗伤丹药,你信不信前脚走,后脚玄青仙宗弟子就敢生出别的病来!”
闻言,那长老只是讪讪一笑。
“不敢,不敢,老夫这不是心疼宝丹……遵掌教法旨!遵法旨!”
瞧见这长老唯唯诺诺,掌教道人也不接话茬,转而问道。
“五雷仙宗呢?”
“宗安道子跟那元易道人一同闭关了,说是要传一门瞳术,这倒是不好说时日了。”
“闭关……送四斗碧灵丹浆去罢,再随赠些水纹元晶,数目你自己琢磨着加,这一宗从安文子老鬼开始,自上到下没一个好相与的,端是滚刀肉般教人恼怒!老的小的就没见他们吃过亏……”
又低声嘟囔了几句,那掌教道人便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就这样吧,你亲自去做。”
说罢,原本木木得立在原地的几位老道,闻言皆都躬身一礼,也不再说些什么,脚步轻快的便离了道殿。
待众人身影彻底消失。
空荡荡的道殿中,掌教道人却整个人冷静下来,不再有先前的恼怒。
他仰起头,浑浊的双眸之中闪过灵光,似乎在透过道殿的穹着,文乾长老已经从袖袍中翻出了一枚储物袋,递到了宗安道子手中,细细分说了送来的天材地宝。
宗安道子这里也不含糊,信手便接下了储物袋。
倒是这一老一少,数息之间你来我往的寒暄,端是让柳元正大开眼界。
正回味着这般毫无烟火气的“斗法”,便见文乾长老这里又说道。
“老朽终归非是入劫之人,不好在此地多待,便就此告辞了。”
“长老慢走,来日再听前辈继续教诲。”
这番说罢,便见文乾长老已经折过身去,却又忽的一顿,回首看了柳元正一眼。
说来少年身上的碧蓝道袍,早已经随着那《丹宴七友闻法图》传开了。
“这位是元易小友罢?还请早做准备,老夫来时脚程快些,已经见有禅宗筑基境修士往此处来了,或许一两日,或许四五日,便该至此与元易小友叫阵了。”
说罢,不待柳元正有所回应,原地里遁光裹起文乾长老,下一刻就消失在了舟头。
听闻文乾长老此言,舟头诸位道子都含笑望向柳元正这里,目光中多是鼓励的神色。
少年身侧的宗安道子已经拆开了储物袋,先是将一瓶拳头大小的碧灵丹浆塞到柳元正手中,又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元易,好生准备就是,这该是你第一次斗法,不论最后是胜是负,长远来看都是好事,心中不要有太多压力。”
听了宗安道子的宽慰,柳元正也似是回过神来,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脸上的表情中有些忐忑,更有些跃跃欲试。
……
舟头。
正山道人一手叉在腰间,一手狠狠的垂在了栏杆上。
他低着望着舟下不住翻滚的云海,诸般回忆齐齐涌上心头。
有先前在金章峰诘问柳元正,又被少年反击之后的窘迫。
有仙乡瑶台丹宴时的一无所获,以及柳元正这里的大出风头。
还有这几日诸位同门的吹捧,以及今日船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