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孩子们快用完了膳,四阿哥叫苏培盛:“去府门口瞧瞧,看看弘昇阿哥的马车准备好了没?”
苏培盛哪里还用他吩咐,早就差人去盯着了,这会儿,正好外面的侍卫们来报,说是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就等着小阿哥们了,弘昐阿哥也已经从李侧福晋院子里用过早膳出来了,就在门口了。
弘晖从奴才们捧着的铜盘里接过热手巾卷儿,擦了擦嘴,起身就道:“阿玛,儿子告退了。”
四阿哥点了点头,起身扶着他肩膀,看着两个孩子肩并肩地走到了门口,奴才们簇拥过来。
……
因为弘昇的马车足够大,三个男孩子索性坐在了一起。
马车缓缓地向皇城的方向行去。
长街无人,侍卫们手中的火把和太监们手中提着的宫灯照亮了前路。
弘晖坐在马车上,两只小手撑在膝盖上,耳听得马蹄声又轻又柔,蹄声一阵阵回荡在长街上,马车跑得又稳又快。
他便忍不住道:“你这马儿不错。”
弘昇正在临时抱佛脚——抱着书本,恨不得眼珠子都瞪进去了,听见这话,他抬起脸来冲着弘晖一笑:“是蒙古的好马。”
他顿了顿,忽然想想到什么似的,岔开话题就冷不丁道:“对了,我听阿玛说——明后年说不定还要随皇玛法去蒙古一趟!”
这话一出,旁边一直默默无闻的弘昐便是一抬头,瞧着弘昇。
弘晖也是一怔,还想细细问几句,就看弘昇已经整个人都快钻进书本里了。
他背书背得脑门子上都出了一层细汗,别提多着急了。
罢了。
弘晖闭上了嘴。
弘昇背了好一会儿,颠颠倒倒、来来去去的就是那么几句,还越背越急。
弘晖听着他背书不得法,于是开口道:“你若是这一段背不下来,可以跳到后面的段落,不一定非得按顺序来。”
他顿了顿,道:“倘若这几句便是背不下来,岂不是这所有的功夫都卡在这开头?不必如此墨守成规。”
弘昇一脸欲哭无泪地就道:“好兄弟,不成啊——我若是没有这开头,后面的也带不出来了。”
弘昐在旁边,虽然不说话,但是一听心里就明白了——弘昇这是和他一样:背书得从头开始,一旦从中间开始考问,就背不出来了。
弘晖心道这岂不是死记硬背吗?
但是看弘昇焦急,他也就不说什么了。
马车外面,安宁骑在小马上,伸手习惯性地按在腰间,眼光扫过空荡荡的长街。
尽管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小阿哥上学堂,他仍然在马车出行的同时,保持着一份警惕。
……
终于到了尚书房里——因为跟着弘晖一同起来,弘昇难得地也早到了一次。
他这才知道,原来早来一些,尚书房里可以这么安静、这么空旷,这么利于温习。
尚书房的太监们一边打开窗户通风透气,一边过来给小阿哥们请安。
别的小阿哥只顾着看书说话,没什么搭理这些奴才的。
到了弘晖面前,弘晖很客气地就伸手做了个虚扶的动作——让他们起来了。
首领的公公很高兴,满脸笑得快堆出了花,连连称呼着“不敢当,不敢当。”
不一会儿,给阿哥们上茶的时候,轮到了弘晖这里,便有太监
还细细地问了安宁——除了惯例的膳房送来的,封好的山泉水之外,弘晖阿哥还要不要新集的雪水?
……
尚书房里的孩子们渐渐多了起来。
终于,听见外面一声熟悉的咳嗽声,师傅来了。
小阿哥们都有点害怕他,一个个立即闭上了嘴,老老实实坐在座位上。
等到师傅进门来,师生们彼此行了礼之后,师傅便开始讲学了。
弘昇在下面,把书本摊开,又用袖子挡着,偷偷地还在背着昨天师傅说要考问的那一段。
弘晖坐在另一边,隔着弘昐,向弘昇瞧了一眼,便忍不住小声提醒他:“先别管那个了,把今天的课听了再说。”
弘昇头也不抬,小声就道:“今儿的课,回头我再问你!”
弘晖拿他没法子,只能微微摇了摇头,坐直了身子。
师傅今日谈兴极好,神采飞扬地讲了一上午的之乎者也,眼看着日头渐渐地到了中午,都快靠近吃饭的时间了。
弘昇一颗拎着的心总算渐渐放了下来——用完了午膳,接下去就是武谙达的课程了,教的都是骑马、射箭、武术、摔跤之类的。
都是他的强项!比这文化课擅长多了!
就这么一点时间,估计师傅是不会让人背书了。
然而他才这么一想,师傅忽然将手中的书本一合上,然后伸手捋了捋胡子,就说要开始点读了。
一听说要点读,尚书房里瞬间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所谓“点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