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推辞,一边就指了指身边的奴才道:“儿子真的用过了,阿玛若是不相信,可以问问他们。”
四阿哥原也不是婆婆妈妈的性子,听弘昐这么说,也就不再勉强了。
他接过来奴才们捧上来的热手巾帕子,擦了擦嘴,然后利落地把帕子丢在旁边的托盘里,摸了摸弘晖的小脑袋,道:“拉上你大哥,咱们走。”
弘晖点了点头。
四阿哥起身,一边伸手理着袖口,一边对宁樱温声道:“你起的太早,这会儿吃饱了,正好上床再困一困,白日无事,养养也好。”
宁樱抬脸对他笑眯眯道:“那我不送爷了。”
儿子们在场,四阿哥只是笑着伸手抚了抚她的肩头,随后转身向外走去。
弘晖赶紧跟上去,没走几步,回身对着宁樱道:“额娘,儿子走了!”
宁樱点头,对他小声道:“别太累着,凡事量力而行。”
弘昐站在一旁,最后吸了一口蜂蜜面包条的香气,然后也跟着四阿哥走了。
……
到了尚书房,时候尚早,书房里的人不多。
弘昇坐在座位上,低头看着袖子里的不知道什么东西,看得聚精会神,连弘晖来了都不知道。
弘晖一边坐下来,一边就看弘昇身边的两个哈哈珠子苦着脸,轮流不停地劝说哀求道:“大阿哥,这可是尚书房,这玩意儿您还是收起来罢,待会儿若是给师傅瞧见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可不是吗?皇子皇孙们不能挨打,若是有罚,哈哈珠子们的屁股就要开花了。
那两个哈哈珠子也是大臣家的子弟,从小娇生惯养,自然不想挨揍,一时间急得汗都出来了。
弘昇头也不抬,闷声怒道:“啰嗦!”
弘晖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凑过去就伸手搭在弘昇肩膀上道:“你在瞧什么?”
弘昇也不答话,一伸手就揽住了弘晖的肩膀道:“带你一起瞧!”
他动作彪,一袖子正好兜在了弘晖头脸上,险些将弘晖闷得喘不过气来。
弘晖低下头,就看弘昇手中捧着一只极其精奢华美的金丝小笼,中间关着一只个头很大的促织。
笼子底铺的还是带有熏香气息的褥垫。
弘晖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这玩意儿有动静!一会儿师傅来了,你怎们办?”
弘昇看他担心,哈哈一笑,摆摆手,一脸胸有成竹地道:“我能将它都带进这上书房里来,自然是有法子的!”
他一边说,一边凑过去,伸着小手挡着嘴,就在弘晖耳边用气音道:“我有专门的熏香,这促织早就被熏醉了,一时半会儿叫不出声,放心。”
弘晖微微睁大眼道:“熏……醉?”
弘昇伸手摸了摸瓜皮小帽,又扶正了帽沿,才道:“怎么说呢,打个比方,你阿玛喝酒见过没?就像人喝醉了会醉,这促织也一样。”
弘晖嘴角往下一撇,就道:“这……不保险……”
弘昇正要说话,就看金丝笼中的促织动弹了一下,就像人大醉慵懒的模样。
他哈哈笑了起来,指着便道:“好兄弟,你是不知道——别看这只是一只虫儿,里面却是有许多讲究的。”
他一边搂着弘晖肩膀,一边就如数家珍一般地道来。
原来这京城一带土质偏干,不适合促织的生长。
江南苏杭一带,地力湿润,才能产出个头又大、又凶猛好斗的促织。
有需求,就有市场。这些促织们也是价格不菲。
有些上品促织,甚至要十几两黄金才能买到。
弘晖一边听着,一边微微点头。
他倒也不是一点不知道这些事情——热河避暑、木兰围猎的时候,小阿哥们都在一起玩耍哄闹,也有人说过这些。
宠养蟋蟀之风,从唐宋便盛行,到了前明,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比如听说前明的那位宣宗朱瞻基,就日夜在宫中,用小草棍挑着促织互相争斗玩耍,乐此不疲。
弘昇看了半天促织,才把这笼子像个宝贝似的收回怀中,对着弘晖道:“弘晖,你知道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出上书房吗?”
弘晖想了想,道:“听阿玛说,阿哥们是要离开阿哥所,出宫开府,娶妻生子的时候,才能不来尚书房。”
弘昇听了,伸着小手抱住脑袋就哀嚎了一声:“那岂不是还有十年!”
他无精打采地两手撑在两旁桌子上,没个正形的依偎在椅子旁边,才一脸惫懒地道:“可叹啊!再过十年,咱们都老了,变成了大人——再娶上一帮妻妾,生几个胖小子,人人争风吃醋,明争暗斗,成日里拖着爷后腿不放,这鸡飞狗跳的日子当真无趣!”
弘晖笑着沉吟道:“你怎的形容的这般不堪?未必便如此。”
弘昇摇摇头,手一挥道:“弘晖,你额娘有福气,如此得宠,你自然从小见到的,都是你阿玛待你额娘极好的场景。却不知道几家欢乐几家愁,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