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两点,清扬准时进来叫宁樱了。
因为四阿哥在里面,她还有些怯怯的不大敢。
但是宁樱前一天吩咐过的:说是一定要在弘晖起床的同时喊她。
弘晖现在觉得早起特别苦,倘若有额娘一起陪着,就不会觉得那么苦了。
宁樱起床后,简单洗漱一下就去看儿子。
母子两个人见了面,都是哈欠连天——这场面……就连宁樱自个儿都没想过会有这一天。
幸亏正屋里灯火通明。
在光线强的地方坐了那么一会儿,人就不觉得太困了。
四阿哥也被奴才们伺候着起了来,相比于弘晖和宁樱的东倒西歪,他显得精神分外好,甚至还有精力让奴才们把他前一天晚上写的字帖捧过来。
见字帖拿过来了,四阿哥放下筷子,一脸慈父笑,对着弘晖就道:“阿玛给你个好东西。”
弘晖翘首期盼。
结果看见字帖,他脸上的笑容卡顿了一秒,随后一切如常,还起身抬起两只小手接过来了,很端庄的给四阿哥行礼:“儿子谢过阿玛!”
他以前年纪小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又是上学堂,又是进宫中尚书房。
种种规矩礼仪加身之后,人有了举止的风仪,说话动作之间就越发显得像四阿哥了。
刚才行礼的时候特别像!
宁樱不知怎么的,让忽然就想到了当年穿越过来之后第一次见到四阿哥的时候。
那时候,她位份低,还只是个小格格,被李侧福晋罚跪在佛堂。
也就是从佛堂门口,她才第一次看见了四阿哥。
想到往事,宁樱在那么一瞬间忽,忽然有些恍神。
没想到一下子就过来这么好些年了。
一边用膳,一边四阿哥就吩咐人去接弘昐到前院书房,让他别迟到。
小太监刚刚答应着走到门口,四阿哥又想了想道:“把人接到这里来。”
父子三人一起走。
小太监哎哎地答应了。
……
李侧福晋院子里,灯火也次第亮了起来。
侧福晋这几日心情不好,奴才们进出的时候,连脚步声都放轻了——就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侧福晋。
那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只有一个奴才是无所谓的:小柔子。
他再怎么不小心,似乎侧福晋对他,永远都有一丝说不出的包容与宽忍。
到了小膳房里,婢女们准备洗漱热水的时候——这里离侧福晋屋子远,总算可以放松一些。
大家就低低议论起来,说是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宋格格特意放出风来……
总之大家都觉得:似乎福晋对大格格有收养的意思。
宋格格当着李侧福晋的面,也是忧心忡忡的。
李侧福晋也不是没女儿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宋格格说了什么,她现在似乎也对二格格看得紧得很。
连去福晋那里请安,李侧福晋都告假了好几次——只说二格格身子不适,最近这段日子就不来给嫡额娘请安了。
屋里,李侧福晋还在轻纱帐里,被动静扰得正有些迷迷糊糊,便听贴身的大宫女过来说大阿哥已经收拾妥当,小柔子在外面问呢,是不是不必等侧福晋起床,直接伺候大阿哥用些早膳。
一会儿便去宫里尚书房了。
李侧福晋倒是想起来,但是只觉得身上酸软无力,仿佛这一刻身体有千斤重一般,怎么都起不来。
弘昐又是个老实听话,折腾不出三尺浪的。
让奴才们伺候着,或是她这个额娘起来盯着,其实也没什么差别。
“让大阿哥动作快些,不要拖拉。”李侧福晋隔着纱帐,再三嘱咐着大婢女。
……
外面堂屋里。
弘昐坐在膳桌边。
这张桌子被他小小的背影衬托得格外宽阔广大。
弘昐默默的瞧着桌上的粥点。
这些其实都是他过去爱吃的点心和粥。
但是之所以叫“过去”,是因为小膳房统共也就只能折腾出那么一些花样。
吃一个月两个月还好,吃上三年五年,可就腻了。
他之前不是没说过——其实他是对额娘提过一次建议的:说让膳房能不能多换一换花样,想一想别的菜式。
这本来是一次很普通的谈话,但是要命就要命在弘昐说到最后,顺口就举了宁侧福晋的膳房作比较。
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了——额娘当场就炸了,还声泪俱下地说他不孝:隔锅饭香,他是要做别人的儿子了!
弘昐能有什么办法?只能不住地道歉。
额娘埋怨的次数越多,他便越来越习惯于不断的道歉、不断地讨好。
似乎连生命都染上了一层“讨好”的底色。
弘昐提筷子,喝了半碗粥之后就没什么胃口了。
小飘子在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