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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冬腊月的汴梁城,商贾紧着最后的日子往来叫卖、兜售余货,御廊内的买卖人川流不息,丝毫未因天气的寒冷而缩减了迎接新年的期盼,一如既往地置办红绸蜜食、讨价还价……

    天上的日头自清晨起,就被涌动彤云轮番遮掩匿藏。随着日上中天,云彩显然已追赶不上白日的脚步,一束天光挣脱束缚,穿透了栉瓦树隙,照在每一个未曾失去希望的行人身上。日光触碰到各色衣衫激起无数光晕,恰如其分地给这个冬天增加了一点暖意。

    今日大宋最耀眼的两位官员同样也被这片彤云笼罩着,且在二人眼中流转潜行。只不过一个见到的是彤云蔽日,另一个看到的却是天光大放。也许,这正是上苍的一些昭示。

    张逊无奈收回被彤云退散,乍然射出的逼人目光,低下头揉了揉酸涩的眼角。

    从朝堂一路回府,愤怒阴沉的面容在踏进府门的瞬间,才逐渐舒展开来,一道厉色精光隐藏在他深邃双眼中。

    府中早有下人等候着接过马鞭、牵走马匹,张逊径直走向书房。

    早朝回府后,总喜欢一个人静坐在书房,这是他自为官之日起就养成的习惯,也一直坚持着,偶尔也有亲近下人暗地议论他勤于政事。只有独自对着书房那副《黑虎卧石图》时,他才会说给自己听究竟是为什么?

    张逊轻叹一声,略略低头,避过画上凶光外露的虎眼,一副臣服姿态。语气苦涩地轻言:“伴君如伴虎啊!”

    这日,他如往常一样刚要推门,抬起的右手掌缝中惊现一条缝隙。他惊觉出了一丝异样,左脚不知觉地后退半步,停留于进退之中,右脚猛地踹向门扇。

    ‘啪’一声,门扇猛然朝里左右弹开的同时,张逊侧开身子。

    停滞的气流中未见动静,他才转正身子抬脚向房内走去。只是如猫身紧绷,步履轻绵小心,随时准备好了后退呼喊。

    难以置信,这是大宋京都腹地,也是大宋国土武力戒备最上成一流的枢密院正使府上。自己最机密的书房,任何人都无法进得来的地方怎会……

    书房狭长紧凑,张逊一进门就看见《黑虎卧石图》正面端坐于高椅上的女子。容貌精致,鼻梁高挺,秀发如云,身着水绿色绸衫,眉眼间带着几许妩媚。手里把玩着一把雪亮弯刀,刀刃处尚有几缕未干的血迹。

    待看清来人后,张逊眉头皱了皱,冷哼出一声。“这般上不得台面,鬼鬼祟祟出入他人住处,也是令尊宁王教的么?”

    高椅上的女子闻言后,掩嘴娇笑,却无半点愠怒。轻启朱唇道:“爹爹近日请了大宋的汉人先生教授族中晚辈,接触深了愈发仰慕大宋文化,平日对山月亦多有教导,不知张院使觉得山月学了有几分呢?”

    “伶牙俐齿!”张逊不愿与半山月多做言语纠缠,未有搭腔。

    半山月见张逊久不回复,立即收敛起笑意,不再掩饰下去。脸上立即笼起一层冰霜,与适才的娇俏言笑判若两人。

    “张院使,难道不应向山月解释一下,死于枢密院的八百骑兵么?”半山月语气冰冷道。

    “解释?哼!简直笑话!你们漠北之人学了汉人这么久,却还是那么蠢!我从你宁王那里借兵时就有言在先,大宋国土上还容不得辽国的马蹄随意践踏。任务进行时,也必须全听我的安排。

    陈副使已给你们争得了两个时辰,还要跑去打边谷。现在你居然来找我要解释!”

    这件前几日在朝堂上已让张逊丢了颜面的糗事,眼下又被提起,俨然已彻底激怒了他。也不管眼前这个辽国东枢院的京西路转运使的身份,对着半山月讥讽着吼道。

    半山月脸颊一阵红一阵白,她清楚此事的所有原委。张逊所言也并无虚假。按照事前约定,八百骑兵屠戮囚徒时宋国羁押军队不予抵抗,骑兵也不得杀军队一兵一卒。任务完成后,给骑兵两个时辰北上逃走的时间。两个时辰后负责羁押囚犯的枢密院军队再进行追击,直到与辽国接壤的国境线,再以追击失败告终。最后,枢密院以辽军小股骑兵掠夺大宋边境,碰巧遇见羁押囚犯去河道发生冲突的理由搪塞圣上。如此这般,即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此完美计划,也替枢密院开脱了羁押不利的罪行。

    而这一切,都已在几个月前的这间书房里推演过,他们想到了各种意外,也制定了详细的应对策略。半山月虽然不明白张逊真正的计划是什么,但她确实当日就从辽国被派来大宋,执行寻找羽王子嗣的任务。临行前,张永德告诉她来到大宋可与张逊接头,并借助他枢密院的力量来寻找。同样,如果张逊有所求,则尽全力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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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张连接紧密的网,往往是从一个松散的线头开始崩坏的。

    这个看似天衣无缝的计划,却因为一个刀疤脸的一时贪心,令一局妙棋成了烂摊子。两个时辰时间,足以让这八百骑兵隐匿到山林深涧。可这刀疤脸,却在途经宋辽边境的村寨时临起掳掠之心,耽误了北逃的脚程,令陈副使误打误撞地追赶上。陈副使虽然事先接到密令佯装追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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