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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人姓张,名雄,江湖上朋友赏脸叫声张铁匠,年龄大点,但也不是你爷爷。”张爷爷皱起眉头,似乎对爷爷这个称谓不大喜欢:“你叫我张铁匠就行了。”

    他看着聂尘,道:“你可知你惹了多大的麻烦上身?”

    “什么麻烦?”聂尘问,样子看起来并不是十分在乎。

    张铁匠冷冷一笑,心想读书人心气高,如初生牛犊不畏虎豹,果然天底下书呆子都是一样的。

    “造谣海盗上岸,欺骗官府,蛊惑百姓,是砍脑袋的大罪。”张铁匠淡淡地说道:“莫说你是个秀才,就算是个举人,担上这等罪名,官府杀你头都是一句话的事。”

    “哦?”聂尘也淡淡一笑:“那也得治得了我的罪才行啊,官府杀人总得开堂画押吧,我不认,谁能杀我?”

    “你不认?”张铁匠皱眉,心想这秀才果真不是一般的酸犟:“堂上刑具如麻,保管你认,看你这身板,旁的不说,光是铁签子刷你几下嘴你就全都招了。”

    “铁签子?”聂尘脑补了一下,觉得这玩意儿可不是好东西,刷一下皮就少一层,于是严肃起来,向张铁匠道:“多谢铁匠大哥提醒,铁签子刷嘴可不是开玩笑的。”

    张铁匠看他面容凝重,以为这个秀才怕了,心道这人心地不错,也有主意,不过终究是个在家里读书的雏儿,没经历过大场面,于是宽慰道:“铁签子是怕人,但你不用怕,我们这边会有人出头把这雷扛了,过几日提堂时,你什么都不用承认,就说是跟着旁人瞎起哄罢了,关几天,就会没事。”

    牢房里有人低声哭有人小声叹,聂尘和张铁匠两人隔着栏杆说着话,光线昏暗,一线阳光从头了一句,口中道:“不过县城我常去,好像没有这样一家杂货行。”

    “那就麻烦一点了。”聂尘叹口气,颜思齐在大明招募流民就是用这家南北杂货行做的幌子,在夷州的资金支持下,他把店开到了南直隶、福建、广东很多地方,只是海丰是个县城,若是没有开过来,也没有办法:“只好请铁匠大爷让人到惠州去找找,惠州城是府城,一定有。”

    “惠州城距海丰县两百里路,就算今晚立刻派人过去,也得两三天才能跑个来回。”

    “两三天不碍事。”聂尘把背靠在墙上,让自己舒服一点:“正好在这里清清静静地养养神,反正官府提堂断案,也得花好几天功夫。”

    张铁匠把发簪再次看了看手里的发簪,依旧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没有问题,今晚就可以把东西送出去,你家里后天就会知道你的消息了,有什么话要带吗?”

    “就带一句吧:有狗咬人,把打狗棍带上。”聂尘想了想,道。

    “打狗棍?”张铁匠再次愣了一下。

    “是啊,打狗棍。”聂尘闭上了眼睛:“铁匠大爷,牢里放饭一天只有两顿,今天这么晚肯定没了,要明天上午才会有,赶紧休息吧,才能忍住饥饿,不然肚子叫得慌啊。”

    他把头一歪,竟然真的沉沉睡去,仿佛牢房里的恶臭与拥挤都不能妨碍他的睡眠。

    张铁匠手里捏着发簪,目瞪口呆地看着安然入睡的聂尘,这县狱牢房像猪圈一样潮湿肮脏,老实说自己都觉得无法入睡,这个秀才居然像在自己家里一样习惯,莫非他不是第一次坐牢了?

    “谢谢啊。”

    耳边轻轻飘来一句道谢,是从酣睡中的聂尘嘴里发出的,张铁匠都有些没有把握,弄不清这是梦话还是真的对自己说的。

    ……

    转天过来,睡眠充足的海丰知县许成久精神抖擞地来到签押房,开始上班。

    今天他心情大好,因为最近令他烦心的事解决掉了。

    由于一场虚无的海盗来袭,闹腾了好久的疍民和客家人之间的械斗以一种戏剧性的方式结束了,两边自动停止,各回各家,死伤自负,县衙下去善后的吏目正有条不紊地做着该做的事,这起民乱不会对他的仕途造成任何的影响。

    相应的,陈把总抓回了疑似海盗一百多人,这是一份巨大的功绩,能在自己的履历上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当然了,抓良冒功这种事要做的干净利落,不能留下后患,这一百多人不可能全都当海盗砍了,那样会出乱子,得甄别甄别,挑那些素来人品不好、没家没后的家伙来充数最好,这样的人不会有人为他们出头,冤枉了也就冤枉了。

    按照经验,这种人哪里都会有,一百多人里头起码能挑出一二十人,这就足够了。

    许成久昨晚上喝了几杯酒,睡得很踏实,起床后连保持了很久的黑眼圈都淡了好多。

    他甚至想起了府城惠州那座最有名的飘香院中、头牌马姑娘唱的小曲来,小曲温婉动听,如阳春白雪,搔得他心里痒痒的。

    “一呀摸,摸到了姐姐的头发边……”情不自禁的,知县大人许成久哼哼起来,他在椅子上落座,抖抖衣袖,一边哼着曲儿,一边伸手去拿桌上堆放的公文。

    “老爷,有客到。”门口有仆役探头:“是县里商会的吴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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