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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师公死讯和栖山县张家被江州官府定为匪类的消息几乎同时传到晋州,我们这几个老兄弟都不敢信。”已换上一身寻常布衣的苏祁连骑马与魏长磐并列而行,回想起这桩事来仍是唏嘘不已,“当初几次死战恶战,到最后生者都是十不存一,偏生你师公每次都能全胳膊全腿从尸堆里爬出来,连那般凶险的日子都扛过去了,退出军伍后寻了栖山县颐养天年,怎么临老了还要去亲身陷阵。”

    “当时栖山县张家与烟雨楼结盟以后,虽说未曾吃过什么大亏,可论起底蕴深厚来,与已有数百年传承的松峰山于山下遍地都是的产业相较,烟雨楼选择将交手的所在置于这些产业上,或许本就是错了。”时至今日,魏长磐于当年烟雨楼与栖山县张家最后落败也有了些自己的理解,“烟雨楼寻常弟子战力胜过松峰山毋庸置疑,可若论起生出武夫气机来的战力数目,则是要远逊于后者,师公当初也因此被绊在滮湖附近腾不出手,袭上松峰山,终究也只是无计可施时才有的法子....”

    “我和你师公的这几个老兄弟当初不知内情,江州官府放出的消息说是你师公勾结烟雨楼,做起打家劫户贩卖人口的勾当,我们虽说是不信,却也无从求证。”苏祁连抚着两颊长髯,黯然道,“当时边关战事告急,皇上又下诏要到晋州御驾亲征,我们这些边关武将若是擅离职守,那便是株连亲族的大罪,后来战事稍定后才获知了确切消息,可栖山县张家人却又都没了消息。”

    骑队行走于晋州大道上一路畅通无阻,二十余名百夫长起步的老武官,晋州地处大尧北地边疆又连年战事,自然是武重于文,更何况这这些几乎占了晋州老一辈武官大半壁江山的老人才退出军伍,这些年积攒下来的人情脉络都还熟稔,这些事物同在一处纵是一州主官都不敢小觑,沿途关隘又有哪个不开眼的敢拦阻,怎能不畅通无阻?

    “张家现在有晚辈和周师叔,陈伯,还有一众周氏武馆门徒,人数逾百,现如今都在江州徽州交界处的山林隐蔽。”魏长磐犹豫片刻后又道,“上次烟雨楼中出了叛徒,为周师叔亲手斩杀,烟雨楼众人至今还以为是周师叔作恶下的黑手,这会儿说好听些是各自为战,说难听些老死不相往来也不为过....“

    “愚蠢!”苏祁连勃然大怒道,“领兵之将见营中军士起了间隙,不去想方设法消除,听之任之,难不成就领这般人心不齐的队伍上阵,如何能取胜?荒唐!”

    不敢反驳的魏长磐垂头丧气,结果又被苏祁连教训道,“你现如今是栖山县张家扛担子的人,肩上连你之前所说的那百来条性命在内,又添上了我们这些老兄弟!为将之人畏畏缩缩,成什么体统,错便错了,连认错都不敢,算什么汉子!”

    脾气温和的马大远看不下去,策马上前来做和事佬:“魏长磐还没到加冠的年纪,就在江湖上闯荡出这许多事迹来,我们这些人都要叹为观止,就算暂时出了纰漏又有何妨,等个三年五载历练完全了,这些事还不是手到擒来。”

    “姓马的你莫要在这儿瞎搅和,三年五载,哪儿还有三年五载来给你挥霍?”圆睁了双目,两颊花白长髯随风而动的苏祁连未曾讲丝毫情面,连马大远也一同训斥了在内,“这小子既然心甘情愿要扛这担子,扛不起来还容不得我骂两声?论起辈分,他师公当年进行伍的时候还给老子牵过马,这会儿教训几句又有啥?你马大远论资排辈来比张五还要晚上六七年,在老子这儿和什么稀泥?”

    被骂到狗血淋头的马大运只得放慢了马速重回马队原位去,上了年纪的苏祁连说了这许多连珠炮一般的言语,精神却还不减,又扭转过头来与魏长磐说道,“你光是领自家门派的江湖人还能靠门内规矩行事,眼下又多了那什么烟雨楼人手,再如何安抚人心权衡利弊,可就是门不小的学问,沙场上也不是每个将军能能领到自己亲手操练出来卒子的虎符,可仗还不是得照打?你现在是为将的人,难不成就任由部下就这么老死不相往来?”

    “晚辈当初也与陈伯提醒周氏武馆众人多加忍让,可那些烟雨楼弟子属实是有些得寸进尺。”魏长磐苦笑道,“分明是自家门派弟子的不是,领头几人还在那儿强词夺理,当时若是不各自为战,只怕离双方火并也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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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是你们栖山县张家占理,又慑服不住那些烟雨楼弟子,那干脆就那么火并一场,既然道理讲不通,那就得拿拳头刀剑说话,只要不伤及人命,谁的拳头硬,谁的刀剑快,谁的道理就大,到时再顶定下规矩,还怕那些烟雨楼弟子不服?”苏祁连朝路边啐了口老痰,“要真还是如此,那张五当初和烟雨楼结盟,还真是瞎了他的狗眼。”

    真拿刀剑拳脚去与烟雨楼弟子讲道理定规矩?魏长磐气极时也曾起过着念头,可在他看来双方当家人既然都已同样身死于松峰山上,现如今携手共对松峰山才是重中之重,他自己对安抚烟雨楼弟子人心上没多少信心,只怕最后适得其反,谁曾想那些烟雨楼弟子好死不死招惹到周敢当周师叔头上,结果被胖揍一顿,这才吵嚷着要闹出分道扬镳的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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